人间表里_0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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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第1/1页)

    本来就不Ai说话的她,那阵子变得更加沉默。

    而且,不再与父母说话。

    明明他们什麽都没做,她却在见到他们时感到厌烦、不耐。

    为了不与他们见面,她申请了上班时段的异动,每天早出晚归。

    赶在黎明之前、迟於夜深人静,将所有时间都耗在外头,却没有特别的安排,只是漫无目的地徘徊,或是找个鲜有人至的公园独坐到深夜。

    她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但寻无去处的不是她的人。

    而是被掏空的心。

    陷入这种诡异的境地後,她有时候会想,究竟是什麽原因导致她不愿与父母说话。

    她能为外人戴上嘻皮笑脸的面具,假装一切如故;她能无JiNg打采地回应其他亲人的慰问劝导,尽管遇上关於父母的事她仍保持缄默;她能像过去一样和meimei亲密互动,对方也是唯一一个在那段日子她能正常与之相处的人。

    为什麽独独面对父母,她连说谎伪装都不愿意?

    她开始回想自己选择沉默的时间——大约是那人离开前後所发生的一切。

    五月的某天早晨,她像往常一样洗漱後准备去厨房倒杯豆浆当早餐,父亲突然一脸凝重走来,语调倒是平和。

    告诉她,那人离开了,就在昨夜。

    她愣住,脸上毫无表情,无法正确理解这句话背後的意思。

    大脑里响起了嗡嗡声,像是收音过度敏感的麦克风刺耳不已,刺得她脑仁生疼,太yAnx直跳。

    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反应,时间到了就出门上班。

    彷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直到几周後讣闻传到她手机让她办理请假,她点开了白纸黑字的文件,看见上头列着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才稍微有了实感。

    当下的她默默放下手机,低头望着仍停留在讣闻的画面,视线钉Si在那人的名字上,双手缓缓抱紧了头。

    怎麽回事?怎麽会这样?发生什麽事了?

    记得几周前她才和家人去医院探望,虽然对方已经不认得她……

    可当时对方还睁着眼睛,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是活生生的人。

    现在,却是她手上的一纸讣闻。

    忽然有GU酸涩感直冲脑门,眼中热意翻涌,她起身走出办公室,躲进了厕所里。

    人有生老病Si,她从小就习得这再自然不过的定律,但是当它成为事实时却令人分外抵触。

    她知道父亲从上周起就经常半夜往医院跑,但一年多来这个情况已重复无数次,且父亲同她一样沉默寡言,不会主动提起那人的状况,再加上彼时她在工作上遇到挫折,无暇分心,所以对即将面对的重大变化毫无准备。

    在丧礼之前,那人的离开是父亲口头告知的事项,是她手里冰冷的讣闻,沉静无声,落在心底却如平地惊雷,将手无寸铁的她炸得粉身碎骨。

    她没见到那人最後一面。

    她没有好好对那人说一句道别。

    在别人的故事里如此遗憾屡见不鲜,也许因为工作繁忙,也许因为身处他乡异地,不承想身为一介凡人的自己竟也有遇上的一天。

    在她所任职的公司请假并不难,且但凡有点人X应当不会对丧假多做为难。

    然而她对着电脑上已填妥的请假申请犹犹豫豫好几天,始终没能按下发送按钮。

    每天早晨进入请假系统後便望着萤幕发愣,待身边的同事陆续进入办公室才退出,反覆进退、循环往复。

    拖拖拉拉直到丧礼前两天的假日,她在家中对着系统发呆,看见前yAn台正在替植物浇水的母亲,她问:「我真的要请吗?」

    母亲知道她总是放不下工作,对於她的疑问不以为然,直言道:「请啊,有什麽好怕的。」

    她沉默了,有GU异样的情绪急速膨胀,堵在了x口。

    她没回应,关掉画面返回房间,抱着心Ai的娃娃啜泣。

    这个申请若是发送出去,就代表她得承认早就成定局的事,而这件事她甚至没有亲眼目睹。

    她是否因为父亲没有告诉她那人将要离开而生气?她是否因为母亲误会而用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她感到气愤?

    也许是,但也仅仅是原因之一,毕竟直到丧礼结束後好一段时间,她都还能与父母进行相对正常的交流。

    然而被情绪压垮的那一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她开始在工作时走神,能集中时就一GU恼儿g活儿,犯错的次数急遽增加,但只要一停下,脑海瞬间就被告别式那日的景象占据,耳边传来火焰燃烧的声音。

    通勤时难受得想大叫,下班到家了就是哭,像疯了一样无法控制。

    父母不知她的心理活动,只清楚她工作结束後日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

    他们会抱着她说:「不想做就辞职了」、「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你做什麽我们都支持」、「有什麽困难就说出来」、「都过去了」。

    当他们无计可施时,母亲就会叫住在楼上的外婆阿姨来看望她。

    然而那对她而言是一种施压,尽管是近亲关系,但她与这些人终究是隔着一层距离,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她会勉为其难地止住泪水,殊不知父母以为有效果,便将这当作了一种安抚她的「手段」,後来甚至变本加厉,直接去身心诊所把医生给请到家里。

    双亲的忧心成了一种负担,她伤心yu绝的同时也感到愤恨难平,桩桩件件的陈年旧帐也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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