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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客】笼中鸟(许乐杜少卿) (第8/8页)
遇见许乐?许乐又为什么要碰到他?他相信许乐并非仅有的对他抱有如此想法的人,但必定是,执念最深的,同时还是最强大的,有那个能力实现自己所想。 到底哪里出了错?还是说造化就是这么弄人? 他最后控制住自己,只生硬地扯出一个讽笑来。他一生叱咤战场,却没料到最后会栽在许乐手里,且半条退路也无,前路更是无望。 他其实早在一开始就试着放下骄傲接受现实,但是不行,冷漠和骄傲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无论落入何等不堪的境地,他都不会甘心折损自己一身傲骨。 许乐知晓他的骄傲,是以从未奢望他能敛起锋芒,温顺地做他皇宫中的摆设。 名器蒙尘,泣血哀鸣。他看在眼里,听进耳中,疼到心里。 但他绝不可能放他走。 许乐就着这个姿势吻上了杜少卿的唇,不似往日激烈,反而轻柔如初夏的蜻蜓掠过水面。 “我确实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许乐说出的词句模糊在两人相接的唇间。 “我们扯平了。” 3 厚重的帘子拉上,室内的光线就暗了,白日宣yin也名正言顺起来。 许乐压着杜少卿从地毯做到床上,杜少卿像过往很多次那样,不配合,也不抵抗。 杜少卿躺在床上,看着许乐,视线却没有聚焦,空蒙一片。 许乐拥有被大叔夸赞的看透人心的天赋,但也无法知晓杜少卿此刻内心的想法。 第一眼见他,许乐便觉杜少卿眼中似是盛了座黑色的冻海,深不见底,海面上覆着一层坚冰,泛着冷冽的清芒,任谁对上那双眼,都会有寒不能承之感。 也许是许乐这次力道大了些,将他眼中凝着的冰揉碎了,透明的海水无声无息地渗出,漫过眼眶,汇成晶莹的一滴,在昏暗中似一点银星闪闪烁烁。 许乐怔了,懵了,痴了,傻了,久久方回神,温柔地吻去那滴水珠。 海水一样的味道,咸的、苦的...... 许乐放下挽着床幔的金钩,拢住一室的旖旎和绝望。 沉沉浮浮中,许乐的大脑捕捉到了雪泥里的一点鸿爪,那是他血缘上的父亲怀夫差临终前和他见的最后一面。 3 “我不想当皇帝。”许乐那时是这么说的。 而威严却衰弱不堪的帝王目光锐利,直刺他内心最阴暗的一面:“是吗?你能拒绝这样的权力?宇宙间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的父亲不知道他具体想要什么,大抵是两国议和,他相信光凭这一条就足以让许乐动心。 何况,许乐心里还不止这个愿望,人都是贪婪的,除了和平之外,他还有一个想要的东西,很难得到的......如果成为了帝国皇帝,那他是不是就能得到那个人了? 渴望,无穷无尽的渴望将他吞噬。 “好。”许乐听见自己说,“我会成为帝国下一任皇帝。” 病榻上的皇帝欣慰一笑:“你毕竟是我的儿子。” 确实,自己的前半生处处都打上了联邦的烙印,但他毕竟流着花家和白槿怀氏的血...... 无所谓,尽管恨我,只要别离开我...... 换过一边,杜少卿这时这刻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40页 可惜了,许乐。我原本是不恨你的,从未真正恨过,最多是理念不合导致的不喜。在帕布尔总统下台那天,你阻止了我,我甚至是有些感激你的,让我放下背负了太多年的仇恨。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不该用这种手段逼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无法接受这样畸形扭曲的关系,无法接受帝国皇帝病态的占有欲、荒谬的爱。 本来我们之间的可能性就少得可怜,现在,悉数湮灭,一点不剩了。 ---------------- 杜少卿病了。 这次的病不同往常,他整个人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苍白和孱弱这两个以往与他毫无关联的词,如今仿若一只看不见的蜘蛛,细细密密地吐出蛛丝,一层一层缠裹上他的身躯。 此外更严重的是,他开始不明原因昏睡,一天比一天睡得久,相对的,清醒时间也一天天变少。 许乐着了急,召来了一个又一个御医,医生们面面相觑,做了无数检查,却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4 这种时候,许乐只能寄希望于他的便宜舅舅,帝国的大师范。虽说此人平常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撇开在文学方面的钻研,武学方面的天赋,他在医学领域也颇有建树。 他把大师范请来的时候,杜少卿还在昏睡,无知无觉,手脚冰凉,要不是他还有呼吸心跳,许乐甚至会觉得他...... 大师范,花家这一世的天才兼疯子,神色复杂地下了诊断: “心病,药石罔效。” 许乐像没听懂这话意思似的喃喃:“心病?心病......”杜少卿会得心病吗?他那样冷漠坚强,精神坚韧到好像没什么能摧毁的人也会崩溃吗? “放手吧,许乐。”大师范难得严肃了脸色,认认真真建议。 许乐下意识地拒绝:“不,不可能。” 大师范重复了一遍:“放手吧。除非你真要他死。” 许乐茫然惶惑地看着他。 “他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鸟,他是人,而且是个非常骄傲的人,更不是你的。你能留他五年已经是极限了。说真的,送他回去吧。” 4 许乐沉默了很久很久,松了口:“我会考虑的。” 大师范难得有如此正经的神情,他不做表情,那张妖孽的脸上却好似写满嘲讽:“我言尽于此。” 怀草诗也来探望,她不懂医术,对两人之间多年的纠缠不予置评,只是叫许乐早做决定。 许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杜少卿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捂。 很多人对杜少卿都有相同的评价:思维缜密的如同一个妖怪,冷酷严肃地如同一棵雪松。* 包括许乐在内也是如此。 他因为一时的私欲,把冰原上的那棵雪松连根拔起,运到了帝国,安置在不见天日的牢笼中。那棵松树逐渐枯萎,苍翠的松针渐变枯黄,葱郁的生机日益凋零。他看见了,却只做不见,掩耳盗铃般可笑。 他犯了错,就必然会付出代价。杜少卿可能就要死了,这样的代价......他付得起吗? 许乐心里作出了决断。 杜少卿醒的时候是半夜,许乐趴在床沿打着瞌睡,头颅小鸡啄米那样一点一点。 4 但甫一对上杜少卿深若雕塑的眼睛,许乐立刻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了。他勉强笑了笑,关切道:“你睡了一天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杜少卿小幅度地摇头,沉默片刻,而后突然唤道:“许乐。” “怎么了?” 杜少卿咳了两声,声音沉暗嘶哑,像吞了粗砂火炭,眸子却极亮:“许乐,把我的骨灰送回去。” 想......回去...... 他能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大概不剩下多少时日。在人重病,生理和心理都软弱的时刻,他想......回家。尽管他在联邦也孑然一身,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更没有所谓的爱人。 但是、但是...... 许乐握着杜少卿的手不自觉用力,抓得更紧了些。 杜少卿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变化,被许乐重复过不知多少遍的话语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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