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破灭 (第1/2页)

    法拉军队不是个适合贵族的地方。

    没有贵族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们宁愿选择捐一部分财富给军队也不会亲自参战，我们普通人却正相反。我第八军队的同僚们多多少少都是为了军队丰厚的工资与退伍之后的补贴才选择进入军队，我也不例外。

    所以弗格斯为什么要加入军队？作为贵族他不需要这点补偿，更不需要赌上自己的性命。他没有理由非要进入法拉军队还次次在最前线战斗，除非是为了理想。第八部队的人都是这么猜测的。比起当时的长官，我们一直更敬重与我们并肩战斗的弗格斯副官。

    如果没有弗格斯与他的精锐小队，第八部队大概与别的部队没什么差别。只要他不倒下，我们就可以一直抱着胜利的希望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是第八部队的灵魂，是战场上的神明。

    弗格斯不知道在森林里那次偷看他的人是我，也不知道那之后我下定决心要被他看见，不惜任何代价。

    真正看过弗格斯战斗的人都了解那是多么震撼人心的场景，把弗格斯当做榜样都是保守的说法。在第八部队越久，看他战斗的次数越多，我对弗格斯的憧憬越是与日俱增。

    被他认可成了我唯一的梦想。

    然而想要亲自接触弗格斯并不简单。我进入部队不久后他就成了第八部队的长官，之前他负责的许多日常事务都交给了新的副官，普通的士兵更难接触到他了。

    但第八部队里有一个传闻——只要在战场足够优秀被他注意到就有机会得到私下指导。

    我相信了。我发现他的确会更关注战场上出彩的士兵们，也不只一次看见过某位我并不熟悉但很矫勇善战的小队长被弗格斯叫去他的私人训练场。

    我不止一次幻想要是站在弗格斯身旁的人是我就好了，可是那时的我太弱了，不可能被他注意到。只有变得更强才会让他对我另眼相看。

    我与弗格斯的差距跟天与地一样，不加倍努力怎么可能赶上他的脚步。那段拼命的日子对如今的我来说快得跟眨眼似的，训练、睡觉和战斗占据了所有的时间。我是如此渴望弗格斯的认同。不管有多么辛苦，想到这最终的目标我就能咬牙坚持下去。

    或许是几个星期，或许是几个月，弗格斯终于注意到我。

    “……雪莱。”他扫过我的脸，第一次叫出我的名字。

    “是，长官。”我差点兴奋得跳起来。

    “上次战斗你表现得不错，我记得你刚进第八部队还不到一年。”

    “是的，我的目标就是成为长官这么厉害的人。”

    “是吗？”

    “第八部队中没有不向您看齐的人……我当然也很崇拜您。如果可以的话，长官有空的时候是否可以单独指导我呢？”

    我不认为自己成长到了那个高度，只怕错过那次与他对话的机会又要过很久才能与弗格斯说上话，脑子一热鼓起勇气提出请求。

    “单独指导？”他挑眉，“可以，明天训练结束后。”

    他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第一次与弗格斯单独对打他只用几招就击败了我。我知道与他差距很大，但从未想过自己努力这么久连几招都撑不过。他捉住我的脖子，按倒我让我动弹不得。我抓住他的手臂，尝试挣脱他的禁锢，但他纹丝不动。

    明明在战场上面对体积比我大两倍的怪物的我都不会觉得如此无力。就算知道会输，这也太丢脸了。

    我开口认输，心想弗格斯肯定对我的实力失望了。

    “下次再来吧。”他松开手。

    下次？

    我重新燃起希望。

    或许他根本没想什么，可我擅自当作弗格斯还是看好我的潜力的。

    我把他的默许当作动力，拼命提高自己，很快进步到能在战场上游刃有余地同时面对好几只怪物。

    越是进步，我对与他之间的差距认知越是明确。那天雨中战斗的弗格斯总会成为我的比较对象。我会的武器不如他多，身法不如他精湛，速度不如他快。

    就算知道，我从没想过放弃。

    之后几个月，我请求弗格斯单挑过几次他都同意了。年轻的我以为那个混蛋是看好我才会答应，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弗格斯从听到我的请求那一刻就在预谋要怎样占有我。

    每次对决完他最多只会夸我一句“有进步”，我完全拿不准他对我的感觉是好是坏——哪怕要是知道一点点他真实的想法，我都不会在那个午后请弗格斯与我进行对决。

    训练结束后，我如同之前一般邀请他单挑，他同意了。我跟弗格斯走进他的私人练习场，内心还暗自为了能再次与他对决而感到开心。

    弗格斯的私人训练场并不大，空旷的训练场墙边放着木桩、绳索、铁环之类的训练设施，还摆着他常用的武器。我每次来都忍不住偷偷朝那边瞥几眼，想象弗格斯拿那些武器猎杀怪物的样子。

    军队规定不允许私下训练影响上战场的状态，单挑只能点到为止。弗格斯没有换下制服，只是脱掉了外套就告诉我准备好了。就算他不使出全力，我也从来都没有余裕，总在开始之前就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我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弗格斯随时都可能收回这点恩惠。

    绝对不能比上次表现得更差，这是我对自己唯一的要求。不能思考，思考只会输得更快，战斗的本能会告诉我正确的答案。驱除掉脑中的杂念，我只想在他手下多撑一招。

    周遭的事物化为虚无，我眼里仅有弗格斯一个人。他任何细微的动作都能牵起我紧绷的神经。

    他会从哪里进攻？左边？下面？右边？上面？

    躲避。回击。出拳。后退。

    弗格斯的攻击不会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而留情太多，我完全分不出心思去想任何事。精神极度专注的状态只能保持很短的时间，体力飞速降低。

    太累了。

    我闪开的动作一停滞，他的拳头立即击中我的侧腹。眼前一白，我被直接撂倒在地。

    果然……又输了。

    我脱力地躺倒在地，大口呼吸空气。衣服在短暂的战斗后全被浸湿，我舔了舔嘴唇，嘴角全是汗水的咸味。

    “这次还不错，身法进步了很多。”

    弗格斯脸上一层薄薄的汗珠，呼吸的频率都没怎么变化。他维持撂倒我的姿势，半跪在旁边没有松开制住我的手。这个距离近到我能清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我不习惯在战斗后与人如此靠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放开我。

    我不舒服地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弗格斯注意到我的动作，目光移到我脸上，勾起嘴角，加大力度阻止我挪开。

    他一向平静的眼睛深不见底，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寒毛直竖，本能地想从这情况中挣脱。

    “长官……对决不是结束了吗？”

    我还在脱力，连他的手臂都握不住。

    他不说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冰冷匕首戳在我胸前。

    “别动。”

    我僵住。

    弗格斯一只手压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控制匕首划开我单薄的衣服，露出我的上半身。按住我肩膀的手往下滑，停在胸口。肌肤被直接抚摸的感觉太奇怪了，特别是触摸中隐含的意味让我觉得十分不适。

    直觉告诉我反抗会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