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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投降 (第1/1页)
上城有一片灰色地带,集中分布着赌馆和红灯区,因为没人敢管制所以那里的营生大都是不正当的。 我去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去找李山,四年前一个亲戚家里拆迁了,李山去借了人家许多钱,说是为了给哥哥看病,但住了几天院之后他们就放弃治疗了,因为医生说治不好,县里的医院怎么可能治得好。 回家之后没多久李山就染上了赌瘾,带着那些钱三天两头往上城跑,我并不想去找他,但妈总是不分时间场合地给我打电话,哪怕我在考试。 而且,如果我不去制止他,他就会输得干干净净,赌馆的人就会来家里找事,哥哥在家里,我不能让他们来。 他们来过几次,有时候我顾不上去找他那些人就会来,次数很少,他们本也是不愿意上门讨债的,上城有不能在别的地盘惹事的规矩,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妈甚至都没来得及打电话告诉我李山去了上城,他们就来了。 对了,李山是我爸。 到巷子口的时候我看到尽头的楼门口有不少人,我快步跑过去越过那些人上楼,家门大开,目之所及的地方一片狼藉。 里面坐在椅子上的人站起来看着我,嘴角带着令人生厌的笑说:“来了。”他的脸上有一道横架鼻梁的疤,看起来非常可怖,是钉子划伤的,五年的时间也只能恢复到这个程度。 他插兜的手拿出来向我招了招,“进来啊,愣在那干嘛?”又偏头对旁边的人示意,那个人走到我面前,在他上手之前我将手机递出,这是他们每次来的惯有流程,他们怕我报警,虽说他们目无法度,但那只是在上城,出了上城他们多少也会收敛一点,当场抓获免不了受罪。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报警,我再憎恨李山也不至于把他送进去留个案底。 但今天可能不同了。 进门之后我转过头第一眼就看到和妈站在一起的哥哥,三五个人围着他们,mama躲在哥哥身后,哥哥空洞的眼睛眨也不眨,无措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颤着声问:“李澈,是你吗?” 我悬了一路的心尚未回落就猛得砸到了地上。 我压着怒气快步走过去握住哥哥的手臂把他带到房子里,关门前我摸着他的耳朵说:“不怕,乖乖呆在里面。”然后从兜里掏出房门钥匙锁了门回头走到妈的面前,说话的时候都快要咬碎后槽牙,“你耳朵是聋了吗?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她往后缩了一下,不敢看我,“没……没来得及,他们……不不让我动。”所以不把哥哥关进房子还将他推在前面让他保护她,口口声声说爱李星却三番五次对他不管不顾,到底是什么心态让他们说的话和做的事就像放屁一样?我真的不明白! “行了。”身后的声音打破屋内的僵持,有脚步声靠近,“没工夫听你们的家事,李澈,你爸欠的钱该清了。” 我闭了闭眼稳住后怕的心,转过头说:“江齐,谁欠的钱你跟谁要去。” 江齐笑了起来,凑到我眼前,“李澈,你读书读傻了?父债子偿需要我跟你解释一下吗?” 他情绪一激动脸上的疤就变得很红很明显,我打量着那道疤,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你非跟我要的话,我只能再给你的脸上添一道。” 他的笑声一瞬间凝住了,连周遭其余人的呼吸也凝住了。 花瓶打碎的声音就在一瞬间,伴随着杂乱的尖叫,我的耳后涌出热流,我抬手摸了摸,浓稠的血液盈满掌心。 江齐拿着半截破碎的花瓶口站在一步之外,刀尖似的眼神看着我,他低声说:“都别动。”身后作势要上的小弟们犹疑着退回去。 “你哥是瞎子,我已经不追究他了,但你,我说过迟早要讨回来。”他手一转,瓶子的尖端朝向我,“不如就今天?” 在他说话间我不动声色地活动手腕躲开了他扑上来的身影,他试图往我的脸上刺,但急躁和愤怒cao控了他让他下手凶狠但毫无章法,他冷静的时候我尚能捕捉他的失误,现在他火气上头冲昏头脑更是白送,我抓着他的手反扭、扣紧,夺下瓶子将他压在墙上困住。 “讨回来?”我凑近他,一字一句敲进他的耳朵,“你欺负人在先,学校多少女生绕着你走,最后欺负到我哥头上,我给你点教训是让你长记性,要讨我还得跟你讨声谢谢。”我将瓶口在旁边墙上磕碎,握住更尖锐的切割面抵住他的侧脸,“不过现在我没心情跟你翻旧账,”皮rou不堪利器紧压,他颤抖的面部肌rou轻易就被尖端划破,我看着细小的伤口抓住四散的理智,“李山的钱这个家里的人一分都不会帮他还,你大可以去找他打断他的手脚要他的命都无所谓,但是,以后不许再踏进这个房子一步,听见了吗?” 他喘着粗气却不再挣扎,整个脑门的汗水顺着侧脸往下流滑落到伤口,他抽疼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我是个疯子,就像五年前一样。 但我忘了他已经不是五年前的他了。 “小五!”他突然爆喝一声,一个男人闻声冲出来直接走到哥哥房门前,我的心猛地一跳,只见那人抬起脚就踹,巨大的声音像要把这座房子摧毁。 我听见里面哥哥的惊吓声,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原本稳稳拿着碎片的手乱了分寸划破虎口我却毫无知觉,江齐趁机挣扎,我回神压住他遽然将碎片换了地方抵在他的脖子上紧紧挨着他鼓起的动脉血管,我压着声说:“让他们停下!” 他想利用哥哥让我放手,一旦放了他就失了主动权这次机会就没了,危险因子不能存在太久,再找机会彻底赶走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他身上。 但一下比一下重的踹门声、哥哥惊吓的呼救声捶打着我的心脏,撕割着我的防线,我颤抖的手在江齐的脖子上留下血痕,血珠滴在我的手背上,烫得我生疼,眼下紧迫的权衡与抉择压迫得我呼吸都不稳,江齐看出我的犹豫,他变形的脸噬着笑说:“来啊,怎么不动了,不是要再留一道吗!” 砰!门锁碎裂,老旧的门被踹开反弹在墙上摇摇欲坠,我猛地放开江齐,沾了血的碎片也丢到地上,本能让我投降。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警笛声。 刚起身得意不到一秒的江齐捂着脖子变了脸色。 “谁报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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