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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叫来利尔茨陪陆先宁,陆先宁很开心与母亲相处,但他对父亲的依赖太深,没有人能够替代。 那天陆胤直到很晚才回家,提着给小孩赔礼的礼物,上楼轻轻走到陆先宁房间门口,把礼物放下。太晚了,他以为陆先宁已经睡下了。 但实际上他不回家,陆先宁都睡不着。卧室门从里面打开,穿着睡衣的陆先宁站在门口,瞪着他爸。 陆胤讪讪地:“宝贝怎么还不睡?” 陆先宁一脸不高兴:“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 他嗅到陆胤身上的酒味,更生气了:“又喝酒了!” “宁宁,爸爸有应酬......” 陆先宁问:“明天早上一起散步吗?” 陆胤弯腰捧住他的脸:“明天一早我就要去纽约,一周后一定回来,宁......” 陆先宁推开陆胤的手,把他推出自己的房门。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陆先宁委屈极了,他等了一整天,不愿与别人说话,只希望父亲早点回来。他们陪伴对方的时间明明已经够少了。 “你只知道工作,说好了每天早上陪我散步,一周你都只能来两次!”陆先宁愤怒又伤心:“到底赚多少钱你才满足?你这么拼命,到底想证明给谁看?!” “宁——” 陆先宁砰地关上房门,把陆胤关在门外,再不肯理他。 那以后的很多次,无数次,陆先宁都在想,那天他究竟该如何做才好。 他应该再用力些哭闹,强硬地留下父亲不许他离开,这样父亲就不会坐上那班飞机吗? 还是应该......懂事一些,乖一些,理解父亲的忙碌,理解早早离开家独自打拼的父亲多想脱离家族的桎梏,然后给父亲一个拥抱。 如此他们还可以多一个夜晚的相伴。 他究竟该如何做,才不会日夜地被悔恨蚕食,在失去至亲后的人生里永远地淋雨? 那些天的利尔茨总是沉沉的阴天,直到最后一天,雷鸣如天际开裂,暴雨倾盆。陆先宁呆呆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飞机失事后的一个小时,新闻就登上了媒体平台。 常宜晖自暴雨中狼狈赶来,推开了大门。她浑身湿透,踩着一个个水渍,紧紧抱住陆先宁。 “宁宁,别怕,别怕......” 母亲的声音在陆先宁的耳畔游荡,飘落。 “mama就在这里陪着你......” 无边无际的雷声,雨落,苍白闪电划破黑暗,照亮更多黑暗。 那一夜的雷鸣如神明悲怆的怒吼,从此无时无刻不在陆先宁的脑海深处此起彼伏,像一场严寒的幻觉,一场再也没有尽头的雨。 永远地在他的天空作响。 陆先宁睁开眼睛。 下雨了。他望着窗外的雨,伴有闪电,或许还在打雷。 陆先宁坐起来,他不知何时到了床上,看这个房间,应该是江隐睡的主卧。 不知几点了,平时他都是睡到早上才会醒来,今晚或许是做了梦,或许是下起雨。 他的耳旁又开始响起遥远的雷声。 陆先宁看了会儿窗外的雨,起身下床。他离开房间,见楼下还亮着点微光。 宋竹柏和廖采薇两人喝多了,从大学生活聊到工作后讨人厌的领导同事,喝到一点多才醉得走不动道,彻底晕了。江隐一手一个,把两个醉鬼拖到沙发上去睡。长沙发只有一个,给廖采薇睡,江隐把宋竹柏放地毯上,本来蜷在地毯上睡觉的宋大奖只好起来让位置。江隐给两人一人一条被子,就这么睡。 他听到很轻的脚步声,转过头。 陆先宁站在楼梯下,灯的光落在他的脚下,他站在模糊的阴影里。 江隐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发着呆出神,好像很迷茫,又像是刚从梦魇中挣扎出来,有些瑟缩的样子。 “陆先宁?” 江隐走过去,站在陆先宁面前。陆先宁小声说:“房里冷。” 家里开了暖气,江隐把陆先宁抱回房间的时候也给他盖好了被子。他注意到陆先宁没有戴助听器,他依然低声答:“下雨了。” 下雨了,所以天会变冷。江隐手里还有一条毯子,原本用来给宋竹柏垫脑袋的,他展开薄毯,裹住陆先宁。 “还冷吗?” 温暖的毯子覆上陆先宁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江隐的气息。他熟悉的、清冷的气息,几乎已经成为陆先宁的一种身体感受。 光与影的朦胧交界里,陆先宁走上前一步,靠进江隐的胸口。 这寒冷的、潮湿的夜晚,他下意识地朝熟知的热源靠近取暖,无论之前的他如何告诫自己。 但下一刻,轰隆的雷鸣远去了。 陆先宁的耳畔,一声一声,只剩江隐温暖有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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