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心灰意冷 (第3/3页)

，明明自己和他身高相仿，为什么对话的时候就觉得他始终都是在俯视自己？

    兄长的身份以及相隔两年的差距是窦越俯视自己的原因，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愿意仰视他的原因不止兄弟层面。当初他狠戾的巴掌彻底打碎自己的妄想，即使作为兄弟，自己也仍然在他那里排不到号，所有的联系都是死路，自己更加没有可能跨过和他仅存的界线改变彼此的关系。

    “你说我没有让你相信的资本，”窦刚直视着他，“但是你从来没有给我让你相信的机会。机会也没有的话，就算我有资本也没有任何意义。”

    窦刚说完就以为他会随即作出反驳，他却默不作声地同样直视着他。类似默许的信号让窦刚略微感到诧异，所以也鼓起勇气继续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和窦安出现的意外会有另外一个完全相反的真相？”

    “……什么？”

    “你应该非常清楚Beta的体质，没有发情期，也不会受到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影响，”窦刚谨慎地说，“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会在窦安发情的时候受到他的信息素的吸引？”

    窦刚倒也不指望自己说出真相就能够让他立刻信服，但是多少能够动摇窦安灌输给他的固有观点。果然窦越露出犹疑的神情，就在他想说出真相的瞬间，窦越的手机响了：“喂？小安？”

    窦安？怎么现在打他的电话？

    “怎么突然打来电话，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在卧室。没有骗你，嗯，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你也要上学。听话，不要任性，小安，等到你放寒假，我们……”

    似乎想到窦刚的存在，窦越说到这里忽然停顿数秒，窦刚则装作没有察觉他投来的视线，自觉转身快步走向厨房。停在灶台的前面，窦刚伸手堵住耳朵，试图阻止自己听见窦越刻意压低的声音：

    “没事的话现在就睡，不要熬夜。嗯，我答应你，所以你也要听话。我们明天见，晚安。”

    他应该是笑着和他说话的吧？

    窦刚开始害怕即使自己说出真相也无济于事，难道窦越听了就会像扇向自己那样对窦安动手？会把自己打横抱起送到医院？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安慰自己？怎么可能，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格，窦安才是他真正在乎和愿意呵护的对象，就算他做错事情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原谅，自己算什么东西呢，呸，什么也不是的货色还在这里自怨自艾，自己就是个三十岁的没有前途的Beta搬货工，做个屁的白日梦，他妈的傻逼——

    “我先回去了。”

    窦越的声音使他暂时结束自虐式的心理活动，他松开堵住耳朵的双手:“……我就不送你了，慢走。”

    窦越似乎想说什么，窦刚直接替他开门：“再见。”

    窦越后脚离开门槛，窦刚前脚就踢向门板，他现在不再在意自己的举动是否造成误会，只是站在门前，眼泪就立即争先恐后地爬满脸颊。哪怕就慢半秒，他都极有可能在窦越面前彻底崩溃。

    他分明看见自己堵住耳朵的动作！为什么他什么也没有说？为什么他什么也没有问！？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不在乎自己说的真相，所以对话被窦安的来电打断他也没有继续追问，看见自己堵住耳朵也不在意，甚至自己接近失控地要他离开也没有任何表示——！！！

    他不在乎我。

    窦刚整个身体颤抖地倒向墙壁，跪在地板的膝盖勉强撑住重心，前所未有的绝望堵住他的呼吸，他开始作呕，食物的碎渣掺进混有胆汁的啤酒哗啦吐在地板，他吐到后面差点以为自己的五脏六肺也要挤出喉咙。窦刚想要停止呕吐的动作，满嘴属于秽物的恶心的味道却逼得他再次张嘴，经过两轮这样的恶性循环，他几乎吐光积在胃里的所有东西。即使如此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他就使劲咬住牙齿，最后甚至伸手捂住鼻子和嘴巴。失去氧气供应的身体逐渐出现抽搐的反应，他没有忍住就张嘴呼吸，深吸浅呼的频率导致他浑身抽得更加厉害，攥拳用力地砸在墙壁试图阻止身体的抽搐，就算指骨破皮也没有停住，很快他就听见隔壁传来尖厉的斥骂: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窦刚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额头靠住沾血的墙壁，他闭起眼睛，最后浑浑噩噩地昏睡过去。

    嗡嗡作响的手机强行弄醒窦刚，他烦躁地伸手按掉闹钟，翻身想要继续睡觉，难闻的味道就钻进鼻孔熏得他彻底丧失睡意。窦刚迟缓地坐起身体，满地的狼藉顿时扎进视线，想起昨晚自己发疯的模样，他抓起脑袋，觉得眼睛那里又肿又痛。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扒拉眼袋，里面倒是没有血丝，外面也只是有些红肿。瞥见只有血痂的手背，他没有在意，拿起放在马桶旁边的拖把，低头吭哧拖完地面后才换了衣服。

    找到数据线给手机充电，窦刚也趁着这段时间去煮面条，难得在家吃完早餐。窦刚回到床边，拿起手机删掉六点的闹钟重新进行设置，到了平时出门的时间，他换好鞋子开门走向电梯。

    窦刚走到小区大门的门卫室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细雨，他停住脚步，掏出手机去搜今天的天气，屏幕就蹦出窦越的来电提示。他按掉屏幕，抬头的瞬间就看到窦越的车开向门口。窦刚沉默片刻还是走向车的后座，伸手拉住后门的车把却没有拉开，他看向后视镜，窦越则打开车窗:

    “你坐前面。”

    车里有股油腻的味道，窦刚闻得有些反胃:“可以开窗吗？”

    窦越瞥了他一眼，替他打开半个车窗。窦刚向他道谢以后就不再说话，他反而主动开口:“有没有吃早餐？”

    “已经吃了。谢谢。”

    窦越似乎愣住，过了几分钟又继续问他:“昨晚你…没事吧？”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窦刚感到诧异，“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

    “不是、我是在指你……你的手背怎么回事！？”

    “啊？你说这里？只是破皮而已。”

    “破皮？你”

    “你要回家？”

    窦刚察觉他开的路线不是前往商场就径直堵回他的追问。窦越迟疑两秒:“昨晚我答应窦安今天送他去学校，我接到他以后再送你去上班。”

    “停车。”窦刚扭头看向他，“我说停车。”

    窦越听后竟然真的打了拐弯灯停在路边。窦刚松开安全带，转身准备推开车门，肩膀却被窦越握住:“你去哪里？”

    没有理会他的询问，窦刚兀自使力挣脱压在肩膀的重量，抬腿跨出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