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的寿终正寝比悲剧更让人难受 (第4/4页)

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两双翡翠sE的眼睛关切地看着他。帕恩从蒂朵看到艾斯塔斯，突然感到一阵无可遏制的悲伤与绝望。艾斯塔斯依然和以前一样拥有少年的面庞，俊美不输蒂朵的面容透着一GUJiNg灵特有的空灵与高贵之气。简朴但却非常合身的衣服紧紧地裹在他修长而强健的躯T上。在年轻时帕恩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现在，他分明地感受到了来自艾斯塔斯的压力，艾斯塔斯而这种压力是以前任何时候都不曾有过的，他纤细的身躯在帕恩看来就如同一面高耸的巨墙，自己永远也无法逾越，尤其是在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的时候。

    “还想练剑吗？”蒂朵一边帮帕恩掖好被子，一边柔声问道：“别想了，这没什么的。”

    蒂朵把他脑袋上的冰袋拿走，又喂他吃了一点药——————当然，蒂朵已经不再像新婚那样，用嘴给他喂药了。然后她转身想走开，但帕恩伸手拉住了她“不，不，别，请别离开我。”他哀伤地看着蒂朵，布满老年斑，苍老g瘪的手指拼命用力抓紧那只仍然白皙如昔的手，仿佛稍一松开她就会离开自己，与俊美的新欢飞到自己永远也寻不到的地方：“求求你。”

    蒂朵犹豫了一下，可是在帕恩看来却如同一百年那么漫长。终于，她又坐回了他的身边，有些不情愿的。帕恩注意到蒂朵身上的香水味已经消失了，她已经洗过澡了。

    艾斯塔斯朝蒂朵使了个眼sE，蒂朵温柔地回应了他，然后艾斯塔斯知趣地离开了他们……

    过了良久，在确认老帕恩终于沉沉睡去后，蒂朵轻盈地跃出了屋子，艾斯塔斯正在屋后的小树林等她。这里非常隐蔽，很难被人————特别是感官不便的老人发现。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幽会了。

    “你还在为帕恩的事生气吗？”蒂朵靠近艾斯塔斯，用JiNg灵语低声问道。

    艾斯塔斯摇了摇头：“不，没有。”他沉思了一会，继续道：“在几十年前，我曾嫉妒他，嫉妒一个俘虏你的心的人类。但是……..现在，我否认这种感觉。记得吗？我曾经对你提到过，既然你决心与人类生育你的第一个孩子，就必然会承受这种痛苦。人类生命短暂，而正因为如此，他们之中能产生出真正的英雄，并且我决不否认他确实是一位英雄。但是现在，他甚至曾想杀Si我们。”

    蒂朵轻轻拉着他，示意艾斯塔斯在自己身边坐下。她拉过对方的手，温柔地抚摩着：“当然，啊……想想几十年前，我们的确太单纯了，单纯到相信自己真的能战胜一切………有些事情，和人类接触多了自然会了解的。很多……恩，那些b自己妻子大很多的丈夫，通常都会疑神疑鬼的。”她突然微微苦笑：“你知道，人类男X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当他们老了，却发现自己的妻子背叛————至少他认为背叛了自己，通常都会有过暴力的冲动。老人本来就容易变得疑神疑鬼，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快要Si了，但妻子却仍然年轻。”

    说到这里，蒂朵的面容突然变得Y郁，她抬起头看着头顶那轮清冷的圆月：“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cH0U泣，再也没有办法阻止她离开自己了。”

    “所以，我总是提醒过你要好好照顾他。”

    “是这样。”

    ………

    两个月后，罗德岛最伟大的英雄之一，自由骑士帕恩在萨克森市去世。他的妻子和孩子出席了他的葬礼，尽管那位有着JiNg灵血统的少年看起来b身旁那位JiNg灵少nV要大得多，但仍然不可否认他们在面容上的相似。

    4年后，蒂朵和艾斯塔斯的孩子出生了。

    300年后，那位身世充满传奇sE彩的伟大Y游诗人去世了。一位不知道姓名的JiNg灵少nV出席了他的葬礼。有人传说那是他生前无数恋人之一，也有人说那位少nV其实是他那拥有近乎永恒青春的母亲。

    三十五年后的京师。

    皇g0ng中传来隐隐的哭声，明亮的寝g0ng内，头发花白的刘民有陪坐在床边，床上的老者已经起sE衰微，陈新微微睁开眼，伸出一只手气息微弱的道，“我想安葬在天津城外，后面其他的事情拜托你。”

    刘民有轻轻握住这个老兄弟的手轻轻点头，陈新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十年累着你了，陪着我做了一个王图霸业的梦，到头来回想，对很多人愧疚良多，有很多人或许是不必Si的。”

    刘民有轻轻道，“你做得很好了，你消灭了建奴，把前朝皇庄皇店都分给了百姓，有了国家宪法，有了三权分立，如今百姓富足商业繁盛，疆土日益扩展，这个国家正在蒸蒸日上。”

    陈新浮出点笑，“不用夸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若是没有那个金字塔，或许就是当个办公室主任退休。”

    “你太谦虚了，应该到了总经理或是董事长。”刘民有笑着打断，“至少是副总。”

    “或许吧。”陈新也笑着道，“你可能当到了技术总监退休。”

    两人一起笑起来，遥远而模糊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陈新笑完后脸上有了一点红sE，他坐起大声的咳嗽起来，刘民有连忙帮着他拍了一会，陈新喘息了好半响缓缓躺回高高的靠枕上，突然对刘民有问道：“我是枭雄还是英雄？”

    “重要吗？”

    1

    陈新肯定的点点头，气息愈加微弱，“我最想听你说的，因为你不会骗我。”

    刘民有低头思索了片刻，再抬起头的时候只见陈新脸上的红sE消退，已经闭上了双眼。

    刘民有m0到陈新腕部的脉搏，两滴泪水从眼中滴落，刘民有拍拍陈新的手哽咽着道：“你是英雄。”

    十日后夜sE下的天津，一轮满月挂在天际，一个孤单的影子坐在井东坊二道街小院的石桌旁。

    月光将刘民有和石桌的影子投S在地上，刘民有看着地上影子出神，隔了很久拍着身旁的石桌轻轻道：“我们都老了，石头你还这么年轻，多亏当年留着你。”

    刘民有抬起头，换成陈新的口气道：“可石头没有快乐。”

    刘民有马上又用自己的口气说道：“汝非石岂知石之乐。”然后低声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停下。

    院落中静悄悄的，刘民有拿起桌上的酒壶倒满一杯酒，对着城外的方向举了一下酒杯，“老兄弟来世再会。”

    清风徐徐，小院中月sE如水，一如四十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