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告别与告白 (第1/1页)

    “到了。”车子稳当停在林毓桐公寓楼下，街边的路灯投进车窗，前座切成黑白两边，徐恺的面貌融在黑暗中，只有声音和放在转向盘上的手格外明晰。

    林毓桐卸下安全带，今晚的直播迷迷蒙蒙是告别的气息，他虽然全程都很画外，可还是能感受出离他最近的徐恺波动的情绪，在互相道谢拥抱的时候他甚至听到了彼此慢了一拍的呼吸声，他想说什么安慰徐恺，也安慰自己。趁着下班蹭徐恺的车回家。因为怕又脱口讲干话破坏氛围，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要如何开口，开口说什么，思考的最后，他说：“你饿了吗？”

    “啊？”代到徐恺的视角，车到了之后，芋头就沉默地解安全带，然后突然握住自己的手，又沉默了一分钟，正当他以为芋头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时，没想到这家伙酝酿半天是亲切的慰问句。他有些苦笑不得，“我不饿，你饿的话我们拐去前街买点吃的？”

    “不是，我是说要不要来我家？吃点东西，或者干什么都行。”林毓桐才发现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已经抓住徐恺的手，他本能收牢五指。徐恺挣了下没挣开，无奈道：“我明天有工作，现在也挺晚的，早点洗早点睡，有空再约啊。”

    “…好。晚安。”僵持不下，林毓桐松开手下了车。

    第一分钟，他看着车灯扬长而去，慢慢消失。

    第二分钟，他往后走去，向着公寓大门。

    第三分钟，他停在门厅那丛暗淡的三角梅前。

    第四分钟，他沉默的一分钟。

    第五分钟，他后悔了，是，他后悔让徐恺走了。

    “白白。”

    林毓桐在下一秒转回头，他的祷告成真，徐恺回来了，还是面容明朗地来到他身边，“你衣服忘记拿了。”

    “徐恺。”他轻轻呼唤徐恺的名字，抓住来人的手，“不要走。”

    “你怎么了？”今晚第二次被“擒”住的徐恺第一反应是林毓桐身体不适，他附上芋头的额头，“发烧？脸好像有点红。”

    “我不要你走。”林毓桐又重复了一遍。

    如徐恺所言，芋头有着尾部锐利的眼睛，加上188的大高个从上而下看人时多带着隐藏的侵略性。很多时候，除非芋头特意蹲低，徐恺一直是仰角直面这种视线，他最初感受更多是惊奇和自尊受伤，但不知从何时起，逐日热烈的目光总让徐恺觉得被看穿，赤裸裸地展示在小他九岁的搭档面前。他不自觉错开目光，又不甘地回望，“为什么？”

    “今天直播你对我说完话，为什么不开心？”林毓桐改握住徐恺两只手腕，拉至身前。

    “哪有！”徐恺就着这个姿势轻锤了两下林毓桐肚子，“有也是因为你白目。”

    “好啦，对不起，我是想你开心点，可你还是不开心啊，”林毓桐重新抓住作乱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不想和我说吗？我们是可以说心里话的关系吧。”

    关系，这个关键词一下触到了徐恺绷紧的神经，以至于他忘记要摆脱这个暧昧的姿势，对，徐恺在直播说的，无论在剧集播出结束后还是未来，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保持下去，但是，他没有说完。

    “芋头，你觉得我们的关系能保持多久？”沮丧盖过了理智，徐恺有些慌不择言，“一切都结束后，我们一起的工作变少，彼此也会遇到不同的人，你可能会交到一两个朋友，我也希望你能交到更多的朋友，然后我们呢，又能走多久？我不想…”

    “不想什么？”林毓桐陡然放大的声音，让徐恺终于意识到他们的距离亲密得过分，只稍小小一步，两人鼻尖就能撞在一块。于是他推开了林毓桐，心虚地说：“不想说了，我走了。”

    “欸，”林毓桐快步追上前面的人，张手揽住徐恺的肩，“我有话说，拜托，听我说好不好。”

    “…”徐恺没说话，只是静静任他包裹着。林毓桐低着头，呼吸散在徐恺的耳廓，徐恺下意识地揪紧林毓桐的袖口，手心微微冒汗。

    “我不知道你想到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作出的保证，但至少请你相信，无论我遇到多少人，你永远会是最特殊的一个…”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毓桐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低语，“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我说的所有谢谢，都是因为喜欢。”

    突然的表白后，后知后觉的林毓桐才开始忧虑徐恺的反应。他没想那么快表白的，至少表白的情景要够罗曼蒂克，在餐厅，在钢琴旁，在露营帐篷里，而不是家门口的大马路上。都怪他一心想挽留徐恺，听到徐恺的烦恼后，又为徐恺湿润的眼神所触动，不管不顾就说出口了。等待回答的时间，他只好把怀中的人环得更紧点。

    怀中的徐恺庆幸他是背靠林毓桐的，这样他瞬间的惊讶和慌张才不会被芋头发现。感受到芋头猝而收紧的呼吸和力道，他笑了。

    年下汹涌直球的表白拨开长久的顾虑，阳光照亮谷底，他抿了抿唇，拉开林毓桐的手回身，就像很久以前芋头哭泣那个夜晚一样捧住年下的脸，轻轻地吻在那颗痣上。

    “你也喜欢我？”林毓桐耳朵一下红了，但还是咽了口水，略焦急地询问到。

    “白痴哦，不喜欢亲你干嘛。”徐恺弹了下林毓桐的招风耳，把林毓桐的耳朵拨弄得更红了几分。

    “你不会以为我入戏太深，假戏真做吧。”林毓桐一手握住徐恺搞怪的手，一手拢得人更近。幸福一下来的太快，让他很不真实，反复确认徐恺的心意。

    “不会啊，你不是说过你出戏很快吗？”徐恺对林毓桐的顾虑感到甜蜜。这个秋末冬初寒凉的夜晚，微风反而吹得人呼吸紧促浑身发烫。

    调整好情绪，徐恺缓慢坚定地回答：“对我来说，你是林毓桐，是范哲睿的白白，也是徐恺的芋头。”

    “谢谢。”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奇迹，林毓桐耳膜里是剧烈的心跳声，他附身亲在徐恺的唇上。

    蜻蜓点水后，徐恺主动揽着芋头脖子加深了这个亲吻，唇齿相依间，温柔地低声道：“喜欢你。”

    “再一次。”林毓桐同样低沉的嗓音撩得徐恺有点害羞，分不清再一次是指亲吻还是表白，徐恺只好又亲了上去，大拇指揉揉芋头的脸侧，“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