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桀骜难驯 (第2/2页)

耐心了，江公子。你年纪尚轻，何必呢？只要交代清楚你潜伏在太子殿下身边是为了什么，陛下宅心仁厚也会饶你一命的。”

    “呵。”他轻蔑地笑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竟然是消失了个把月的江彦清！

    “就这么点手段么？”江彦清啐了一口血继续道：“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让你们这群杂碎去死。”

    黑暗里的人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刑台前，捏起江彦清的下巴：“小小江国余孽，我周穆杀你就是翻手之间的事。要不是为了权衡牵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给我继续打。”

    那狱吏又拿着鞭子来抽他，一鞭，两鞭，三鞭......

    江彦清已经记不得到这里多久了，身上的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索性牢狱里头冷，身上冻得没什么知觉，他早就麻木了，反而鲜血冒出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热意......

    “指挥使大人，他晕过去了。”

    “嗯。”周穆坐回椅子上，“去叫医师来给他治，这次找个好点的医师。别像上回那个一样，要是给人弄死了，你的脑袋也保不住。”

    狱吏顿感脖子一凉，连忙“好好好”地退了出去。

    这间牢房是专门安排给江彦清的，这里没窗户，里头的人根本不知道何时何月了。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很快就会焦虑，有什么事也都招了。

    可是江彦清不一样，他猜想多半是安川王怀疑太子傅君华与他勾结，意图不轨之类的。可是不仅傅君华没这么做，连他也没想过这么做。

    那还让他交代什么，交代傅君华对他意图不轨？

    正常人都会觉得他疯了吧......

    疯子连现在都活不到！

    一会儿狱吏就带了医师进来。

    “地上那位，救活。”指挥使挪了挪下巴。

    “是。”来之前就被叮嘱过别问少听多做事就行，而且狱里的事，他多少也懂点规矩。叫他救人，就只管救人。

    医师是个老郎中，他先清理了江彦清的伤口，然后给那些触目惊心的皮外伤上药。医者讲究“望闻问切”，但是人已经晕了，问也问不了。老郎中拿出一块棉布浸湿，给江彦清仔细的擦干净脸。

    见这青涩的容颜，还是个不大的少年。再看看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老郎中真是于心不忍——这个年纪正和他孙子辈一般大，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大错，被折磨成这样。

    周穆看出了点端倪，沉着声说：“只管医你的，不要动别的心思，上一位医术不精连这个门都没出去。”

    老郎中心里一惊，背后沁出冷汗，当下再也不敢想别的。处理好伤口，又给江彦清把了把脉。

    “大人，此子脉像虚浮，身子已是非常虚弱，不能再这么折腾了。”老郎中说道。

    “听到了吗？”周指挥使没动，淡淡地说。

    狱吏赶紧跳出来：“是是是，都是属下的错。”

    “你开点养身子的药，这人还不能死。你去弄点热汤来喂给他。”前半句对着老郎中说的，后半句命令狱吏的。

    狱吏端了碗热汤，手脚粗笨地喂，没喂进去，倒是把江彦清呛醒了。

    “咳咳......咳咳咳......”江彦清剧烈地咳嗽，每咳一声都牵连着身上的伤痛到蜷缩。

    “行了，你也下去吧。”

    “是。”老郎中收拾收拾正准备踏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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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周穆突然喊住他。

    老郎中背后一紧，站在原地不敢动。

    “这里的事，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是是，今日我在家中未曾出过门，也没见过大人您。”老郎中自然不敢多生事端，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家里四代同堂，哪敢多嘴。

    “嗯，但凡走漏一点风声——”他拖长声音。

    老郎中连忙道：“不敢不敢，再给我一个胆子也不敢啊，大人。”

    “走吧。”一旁的小吏开了门。

    老郎中赶紧提着脑袋出去了。

    周穆走到江彦清身边，“脸倒是生得好看，可惜生错了地方。”

    江彦清看都没看他，捂着胸口撑在草席上大口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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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江彦清没什么大碍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今天就到这吧，给他弄点吃的。去那角落里生盆炭火，别叫这小鸡崽子冻死了。”他拿了佩刀走出门去。

    “是，大人。”

    周穆还没走出刑狱大门，迎面就遇到了傅君华。

    “太子殿下。”他行了一礼，“这是？”

    “嗯。城门外那些受了冻灾的难民突破了守卫军，这些人先看押到大牢里听候发令。”傅君华让人把流窜的难民押下去，然后又淡淡地问道：“周指挥使大人为何深夜到行狱里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大事，例行检查罢了。”周穆假装云淡风轻地说道。

    “例行检查怎么深夜前来？锦衣卫白天竟如此忙碌？周大人真是辛苦啊。”傅君华笑了一声。

    “不敢当，皇上近日来忧心境内受灾之事，我等也是尽本分工作罢了。”

    傅君华说：“那便不打扰周大人了，你去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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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穆说：“太子殿下，告辞。”

    傅君华看着周穆离开，心里疑惑地往里走。

    听到有人咳嗽不止，正准备进去查看，被一旁的小吏拦住：“太子殿下！里面是......里面这个人害了疫病，小的劝您还是别进去了。”

    傅君华问：“是什么人？”

    小吏答：“就是个宫里的......太......”

    “报！”没等小吏说完，门口就冲进来一个人，“太子殿下，您得随我去看看。”

    傅君华见状也不再多问，看了一眼咳嗽的方向，便转身出去了。

    夜寒天冻，呼出来的水汽都像是要结成冰刀子。

    江彦清本来憋着一口气，听到人走远的声音，顿时松弛下来。

    看着火盆里的木炭烧得噼啪作响，身上的伤开始又痒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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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一个声音幽幽地钻出来，带着些戏谑的腔调。

    “咳......这么久才出现，是故意的吧。”

    江彦清平躺下，痛得大口吸气。

    “是啊，江小公子看着人畜无害的，实际上咬人可疼了。这不是正好有人代我驯服他么，我也好坐享这渔翁之利啊。”

    此人还是没现身，继续调侃着他。

    “哈。驯服？”

    江彦清笑得森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暗处那个人。

    “再晚些你直接来给我收尸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