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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逆水行舟 (第2/2页)
烟盒,进了吸烟室,想起没带打火机,和同事借了个火。 对方和你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你靠到窗边,楼下车辆来来往往,纽约像一部精密高效的仪器,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你猛抽了几口,烟雾一点点渗入你的肺泡,尼古丁安抚了躁动和疲惫,你盯着缓缓上升的烟雾,思绪回到很久以前。 你就住在莱斯特的斜对面,你们是一个专业,上着差不多一样的课,每天在同一间食堂里吃饭,你甚至还设法和他的室友埃文·汉密尔顿打成一片——你们到现在还有联系——但在最初的大半年里,你硬是连一句话都没和莱斯特说上。 如非必要,他似乎从不和人说话,脸上的淡漠神色像一堵墙,挡住了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 这也不妨碍你意yin他,你干过不少大学男生的龌龊勾当,比如想着他手yin。 你坐在马桶盖上撸动着你的老二,一遍遍地回忆着他那片洁白无瑕的后背和漂亮的脸蛋,仿佛一个小孩不厌其烦地嚼着口香糖,直到里面的甜味消失殆尽。 如果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下去,你可能会成为一个变态。 一个活了十九年,还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心理却已经阴暗扭曲的可悲的男同性恋者。 忽然有一天,在又一次把手纸扔进废纸篓后,你下定了决心,是时候结束这种生活,主动出击了。 幸运女神很快就光顾了你,教授布置了小组作业,而你“恰好”坐在莱斯特的身边。 “你好,”你对他说,“我是理查德·皮尔森。” 他转过来,脸上没有神情。 你的心脏“咚”地一声锤了下你的胸口,手心分泌出黏糊糊的冷汗:“进校第一天,搞错门牌号闯进你们寝室的笨蛋,记得吗?” “要不要和我一起做报告?”你紧张地想抖腿,为了在心上人面前保持形象,只好拼命忍住。 “呃,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这门课我还挺拿手。”毕竟坐在你身边的是一个上学期拿全A的学霸,你猜他应该很在意分数。 你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却冷淡地点了点头:“可以。” 耶!触地得分!干得漂亮!理查德! 你的脑中已经响起了万人体育场般的欢呼声,一路从并排走过校园的草坪脑补到了在时代广场的跨年烟火下拥吻,但表面上必须保持四平八稳的冷静,以免吓到他。 他匆匆收拾了课本资料,从座位上起身,仍待你像一个从未认识的陌生人。 你陷入回忆之中,烟草无声地烧着,暗红的火星慢慢上行,身后落下一截烟灰,你却浑然不觉。 大二时你选了戏剧赏析,作为一个几乎只知道莎士比亚的人,坐在了满堂的文学青年中。 这堂课讲的是王尔德的《莎乐美》。 教授在讲台后问:“有谁能告诉我,《莎乐美》的主题是什么?” 也许是你显得太格格不入,在无数双充满表达欲的眼睛中,教授偏偏选择了你。“第三排中间的那位同学。” 你指了指自己。 教授一点头。 你站起来,开始背资料:“《莎乐美》王尔德的唯美主义的代表性作品,表现出强烈的非理性主义和rou体崇拜主义,探讨了‘爱’与‘美’、‘爱’与‘罪’的主题。” “很好。” 其实这出剧你昨天才读了第一遍,剧本中充斥在字里行间的疯狂使你心惊rou跳,你想起那个为莎乐美自杀的可怜军官。尽管他死在莎乐美的面前,鲜血染红她洁白的双足,她却丝毫也没有因此而感动。 有那么一瞬间,你觉得你就是那个可怜人,如果莱斯特的眼睛能望一望你,你就敢为他赴汤蹈火。 身边的人恰在此时低笑了一声。 你不由自主地去看他,对方也正转过头来,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你。 他使你想起南极的冰川、海上的月轮、一望无际的雪原,所有清冷而美好的事物。 “好巧。”他说。 “好巧。”你说。 世上哪有什么巧合,是你拜托莱斯特的室友打听了他的课表。 他微微低头,垂首的姿势像只天鹅:“有兴趣加入戏剧社吗?” “当然!” 你想象自己是阿波罗和兰斯洛特,把他当成你的达芙妮和桂妮薇——当然是男版——并且在脑内上演了一百遍凄美动人的情节,你摩拳擦掌,信心百倍地走入戏剧社,最后却发现自己变成了每个人都可以使唤的杂务工。 那段时间你一边进行橄榄球的训练,一边想办法抽出时间去戏剧社打杂,每天搞到精疲力尽才回到宿舍,连澡都不想洗只想瘫倒在床上。 你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们变幻成各种形状,你知道你回忆里的青年就坐在你的头顶,穿过几十层楼板才能到达。 也许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一段疯狂的时光,你的生命不可避免地烙满了莱斯特的印记。 过去的岁月苦里掺着甜,像一杯浓茶。 曾有过几个时刻,你怀疑自己被莱斯特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总是很快把疑虑抛之脑后。 那时你跟他的关系始终有如逆水行舟,不拼命靠近,就就会越来越远。 你们天天见面,却始终不能更进一步,而你已经竭尽了全力。 直到那一年的圣诞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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