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吊枝摘了吧_叁、徐芝槐(2-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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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徐芝槐(2-2) (第1/1页)

    上山的路程,能以多个录像作结:故意踩上的水洼、开花的伞、景物飞迁的捷运车厢、认识之门的计程车司机。他们的谈话很大部分关乎我,於是进到工作室时我对之门说,找一天我去见见你母亲吧。想到司机的话,走没两步我又转过身,眉骨直撞上他的肩膀,他立刻按住我的眼,我笑了,只管问:「你母亲会在意我b你大吗?」

    「我想不会。」广之门端详起我,「没事吧?」

    我摇头,继续走向廊底。

    天sE发紫,像一块瘀血的肌肤,大概是雨落得早,此刻外面的天气还较平地宁和。才过转角,工作间的门就被打开,白钰略为惊讶地和广之门打招呼,接着举起平板示意我有事要说。

    我让广之门先入内,和白钰留在走廊上。

    「前不久我收到这封信,想请你看一看。」

    我迅速读完,看着署名发愣了会才有了头绪。「转寄给我,我来处理。」看见白钰眼底的担忧,我低声问,「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透过工作邮箱和我要私人联系方式的人,通常你都自己打发,怎麽这次会想告知我?」

    白钰抱住平板,犹豫道:「信里的口吻,让我感觉你们是真的认识。」

    我静看白钰几秒,淡淡笑起:「你b你所想的更加了解我呢。」

    白钰眨了下眼:「这有什麽关联吗?」

    我付她一笑,没打算明讲,刚要走白钰又忽然开口:「槐姊,也许只是我们看的面向不同,我看见了你没察觉的自己,可事实上,我的认知不过是在原有的范围内不断加深,而不是变广。」

    我转过身,靠上门:「你看我拉坯的时候,都怎麽把器物做高的?」

    「拉上去或接土??」白钰想了想,「泥板塑形的话就用杆的。」

    「所以土得要够多,才能拉上去,才能杆,你的认知可能也是这样,累积得足够多了,只是没被杆开。」我身子一用力,门轻轻敞开,「白钰,你可以更加看重自己。」

    白钰有些羞赧,嗫嚅道:「怎麽突然说这些啦。」

    我一笑,旋身过去,门缓缓合拢。

    广之门从桌上的釉药学笔记中抬首,一蹴而就地望住我。估计是我站得太久,他挥手叫我过去,我不从,反而垂下头,看住脚前的酒红sE指甲油,说:「在凉亭的时候我让你亲我,什麽时候要兑现?」

    似乎不该说是兑现,毕竟那是个不确定可否得到回应的要求。

    我抬眸时,目光从容地越过他去到落地窗外,蓦然就想到约翰·伯格写下的,有关视线交会,从而赋予人存在真义的语句。

    他便在这段空档朝我走来,欺身吻住我;灵魂颤栗,心魄如被抛掷的小球,一惊一乍地凝视远方。

    我们额头相抵,在他眼里,与以往截然的奔狂情感嚷着要我纵身一跃。

    可他却又忽而按住自己的脸,语气复杂地说了声抱歉。

    我困惑,心因此慌乱起来,拉下他的手要他看着我。「对不起什麽啊?」我抓着他往桌边去,「算了你别回答,和我说说读了这些笔记後的心得吧。」

    「徐芝槐,真的,你放开一下。」

    我回头,慢慢松开手,靠在桌缘假意翻看自己的配釉笔记,铜、铁……几条太潦草的化学式,还有扫视而过的刹那以为是根号的涂鸦。广之门始终蹲在我的余光里,时间一久,我感觉那角似乎被他坐塌了。也是後来我才怀疑:他,是太害羞吗?

    近午夜,我终於把一批素烧好的器皿全浸完釉,之门还在地板上熟睡着。我走到早先我俩躺卧的地方,执起粉蜡笔,在地面描绘起来。之门何时醒的我不清楚,但他的第一句话,就问起了我在做的事。

    我用先前观展的经历掩盖真相,那折了脚的人型纸雕。

    可他当即质疑我,带着睡意笑说我画的分明是我和他。

    接着他走了来,捡起粉蜡笔跪地画起。红sE是我模糊的容颜,绿sE是他,肢T是与大地相近的土褐sE。

    额前发丝随他的动作而晃荡,却遮挡不了他如炬的视线;画愈发细致,我无可自拔地回忆起地上这两人经历过的事。

    交缠过密的当时,他的手流连我颈子,後来上移,往返我敏感的耳朵,我没意料到,因此没预先控制,不慎哼Y出声。

    那瞬,时间彷若无物。

    我很快转向之门,见他目光紊杂,有慾有怯,有审慎及呵护之情,我被那样的眼神撼动了,如当年JessAllen的人影意象作品使我颤惧,他们都用言语之外的方式震碎我,我却觉自己更趋完整。

    後来之门去了院中,我着手上釉,听着蓝芽喇叭中的潺潺流水声,他进来时我们对视了一会,结果他又跑了出去。我搁下刷具追上,在长廊半打半闹地拉扯几回,忽然之门抱紧我,这招很有效,我傻了,乖巧如被赐粮的小鼠,也是这刻他又松开我,像森林野兔逃脱猎人的枪口,即刻不见了踪影。

    再回来,他就状若无事地读起书,我有样学样,继续手下工作。

    广之门描绘出一个我陌生的自己,别於父母的眼、詹凑的镜头、旁人言词的雕琢,我感觉他看到了那些我一不留意,就以为不属我的东西。

    这和他的名似乎是种巧合。

    他画出一扇门,轻推了开,示意我去看看。我踟蹰,也曾自我数落,长年牢系於詹凑的目光顿失依所,真能就这样被另一人接住吗?我步履不坚,心志徘徊,屡经挣扎终归跨开了脚。

    收拾好粉腊笔,我将桌面的土碎及粉尘清理乾净,和之门去到二楼的沙发。

    我拿来几条毯子,朝他张开双臂,他浅浅地笑了,单手将我抱过去,用毯子裹住我俩。

    落地窗没关全,撑出一片月sE。我低声唤他,他拨来一道沉静眸光,和月晕同样柔。

    印象中的最後一眼,是他的睫毛,数着数着,我的知觉就蹑着手脚远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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