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吊枝摘了吧_叁、詹凑(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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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詹凑(2) (第1/1页)

    我不常回家。

    去往母亲住所的路上,我又回忆起刚入夏,万千生命正要活出JiNg采巅峰的时节,徐芝怀带着枯竭的灵魂步入我在的山林。我让她来,是为了让她重新活过,别老是执着於她口中「好的创作」,如有些花畏首含bA0在春季,征程始於蝉噪的夏日。

    我让她来不是要送一段出乎意料的感情给她。

    詹凑,我应该是相信奇蹟的人,我不想排斥任何情感走向和它的发展型态。你能懂吗?

    乔迁会後,这句话已多次回返我脑中。

    进家门时,母亲从书房走出,说泡好了一壶茶在桌上。我举起手,摇动一袋包装典雅的桂花三燻。

    「小宋之前提的那个?」母亲欣喜接下,「那这个也泡一壶吧。」

    宋姊与母亲相识多年,经营的茶坊和徐芝槐的新工作室位在同座山区,上次见面,她说徐芝槐在搬完工作室後似乎有JiNg神得多。她问徐芝槐,是不是有了新目标?徐芝槐则笑道,目标这词太宏大,不如说是想尝试某件事,而找回了失却已久的气力。

    母亲泡好茶後,来到房门外叫我,又说今天炖了乌骨J汤,让我明天拿去给徐芝槐。

    茶桌前,我和母亲说徐芝槐进窑了,没要事不见人,母亲说她知道,就是这样才要我拿J汤去给她补身T。

    「不会又吵架了吧?」母亲撑着脸看我。

    听见她的用词,我眉头一锁,没由来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竟忽然停不下来。我松开握着茶碗的手,按住双眼,还是笑,最後笑出了泪,我知道那是哭,无法抑制地哭。

    「凑啊??」

    我靠上墙面,感觉自己是想远离当前窘况,远离这个nV人,却怎麽也站不起。

    孰料母亲绕来将我抱住。

    我双肩紧绷,仔细感受,这就像两个不规则的铅块被迫塞入一狭室。

    我和这个而坚毅的nV人鲜少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她向来是个坚强的nV人,拒绝一个又一个社经地位皆备的男人,同学们口中的父亲不曾缺席我的生命,因为这份形象压根不存在。这桩悬案到头来不了了之。我看过一些谄媚的男人,也见过一些太过诚挚的追求者,上高中後母亲从阿姨那把我接了回去,我们的互动没有因此增加,然而仅是作为旁观者,她的态度也让我领悟,无论面对谁,全然表露真心都是最糟糕的选择,会是人生一抹YAn红的败笔。

    和她梳妆桌前那排红唇膏一样,永远是被挑上的。

    她明白怎麽做最有利於她。即便记忆有一长段断层,她仍如我幼时印象中那般宠溺着自己。

    我稍微动了下,她却没有松手的迹象。

    母亲身形高挑,但要靠上她的肩,我还是必须把背脊缩起,倏忽间我意识到,这正是母子相处应有的形态。不该是言谈疏寡,问她晚上回不回家,这关乎到我需不需要自己去买晚饭,或让我没事做时就去找外公,他有一大片私人山地任我翱翔。

    最终我和母亲说,您自己去找她吧。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她问。

    我睁开酸涩的眼,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顿然一个荒唐想法击上我:难道和徐芝槐关系的终结,会成为我和这nV人修复亲情的契机吗?

    我已经不小了。

    母子情怎能是我人生课题的核心。

    又过一会,母亲回到对座,我竟也不羞於留下。没有谈话,只有茶一壶接一壶地泡,偶尔几次眼神的擦掠。午夜将临,我去酒窖拿了一缸自酿的葡萄酒来,同样沉默地喝完,回房後又饮了两三小瓶白兰地,然後在马桶前趴到天明。

    醒时我浑身气味复杂,如拨开一丛初绽的花却嗅着粪味。沐浴後,我听见外面有些杂响,忍着头疼去到客厅,没有人,我向玄关去,自觉模样不太能对外展示,偏偏门边除了母亲外还有个我眼生的nV人。尚不及回避,nV人就望了过来,神情惊喜地道:「这不是在吗?」

    一阵刺流窜过我的脑。

    我在母亲脸上捉见丝许踌躇。

    下一秒头脑又猛然沉坠,我连忙扶住藏柜作支撑,放下会透露不适的手,微微笑问:「请问,您是想找我吗?」

    「是也不是。」nV人瞄了母亲一眼,母亲不可能会这样随意对待来客,现下她的反常令我有些在意。我走过去,象徵X地碰了下母亲的胳膊,邀请nV人进来,笑说:「昨天喝了点酒,可能身上还有些余味。」nV人也笑,小幅度地挥了下手:「没事,其实你妈有让我改天再来,但我之後真的没空。」

    「听起来是要紧的事。」我说,「先坐吧,我给您倒杯水。」

    客厅里,我忍着过度饮酒後的不适,方才应nV人的随口一提,我给她倒了杯母亲平日就常喝的冷萃东美,才听她说起来意。

    「我一个朋友的儿子说你是他老同学,刚好他最近要回国,想请我问你有没有机会吃个饭叙旧。」nV人笑,随後夸了句手里的茶。在她微扬起头抿饮的间隙,母亲点了下我手背,投来一个意义模糊的眼神。

    我没放在心上。头痛着,盗取我动脑的能量。

    nV人捧着钛制杯,对我说:「那孩子叫唐栩,你还有印象吗?」

    我拇指突地轻颤,瞬息迸发的冲动差点就使我看向母亲。

    半晌後抬眼,我如常镇静地g了下嘴角:「的确是老同学,高中後我们就没见过了。」

    「太好了,他也是这麽说。」nV人将一张名片放到桌上,「他说太久没联系,主动找上门有点唐突,就请你有空时联络他。」

    我拿起名片,向nV人点头致意:「应该没其他事了?我还有点累,先回房了。」

    「好好,你记得联系他啊,我看他很期待见到你。」

    我礼貌X笑笑,起身时瞟了眼母亲,她倒是泰然,刚才那些破绽全数消隐。

    从客厅回房是一条笔直的路,我听见那nV人说,欸,你儿子长得也不错啊,那孩子也是个帅哥,但离了两次……话说你儿……

    我把名片搁到洗手台边,又莫名其妙地吐了两回。

    从窗户灌入的是十一月的初冬凉风,我拨通名片上的电话,两次都转入语音信箱,所以我留言给他:我詹凑,有空回拨。靠在窗玻璃上,我的视线垂坠下去,所有的车水马龙皆渺不足道。

    如果唐栩找得上我,找其他人就更容易。我突然很想问徐芝槐,唐栩主动联络你没有?然而呼啸的高处冬风提醒了我,清醒点再来思考,现在的我神智迟钝,不应做重要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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