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雾里看花 (第2/2页)

童砚，哨兵。”

    作为俞麟的哨兵，童砚没有过分客气，按着俞麟先前的姿态，一声不吭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介绍童砚的具体身份，但由向导介绍的哨兵，很容易猜测，于是有人互相对视挑眉，已经意会。

    “你们怎么没跟着自己的队伍？”俞麟小声问。

    “嗐！”坐在俞麟左侧的王瑞叹气，朝某个方向翻个白眼，“人都是哨兵，咱们与他们格格不入呗！”倒也没细细解释。

    只这一句话，那头的一个教官冷着脸朝此处看来，眼神与俞麟撞上，又很快移开。

    收回眼神，俞麟又问童砚：“我还不知道自己分到哪个队伍，你知道么？”

    回想起之前听到的解释，童砚难得有些别扭：“我问过了，说是没安排。”

    “没安排？”俞麟惊讶地扭头，童砚与他的视线一触即分，解释道：“意思就是，去哪里都可以，轮着队伍去都行。你只需要和总教官报道，其他都不用管。”

    哨兵的语气与平时不太一样，有股幽幽的怨念。

    此时，童砚心性中那丝来自年轻人的莽撞发作，作为随行哨兵的优势突然逆转，让他只能无法拒绝地被调离。

    以离开向导为助燃剂，不安一点即燃。

    一成不变直肠子突然打起结来，俞麟可猜不出童砚的心思，还以为这哨兵在老老实实汇报呢。

    这自由可真够大的……俞麟低头沉思。

    侧耳听着的几人交换眼神，之前搭腔的陈大南灵光一现：“既然这样，你不如和我们一起！他们几个体能差，你在我们队不至于排倒数没人陪……”

    “哟，又开始嘚瑟了？”周晓辉开玩笑似的阴阳怪气。

    与此同时，其他几人突然来劲，一致对外，开始“嘲讽”陈大南。

    “谁像你似的，比哨兵还皮厚rou硬，牲口成精……”

    “以后集体活动你自己完成啊！我们这瘦胳膊瘦腿的，哪比得上你～”

    三人一句接着一句，无非是怼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类的。陈大南讨饶合掌，连连道歉，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戳人心窝子。

    此时，四人中最角落的那位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他们打趣。

    这位自称赵吕观的新兵，不曾在早晨罚站的队伍中，中等相貌，具有扎人堆里也不突出的平凡气质。

    当俞麟视线凝到赵吕观身上时，这位只是礼貌点头，寻常到令俞麟分外别扭。

    忽然，赵吕观打断其他三人，语气诚挚地对俞麟说：“我们都不是哨兵，你和我们一起更合适。不然，被其他哨兵欺负怎么办，童砚同志又不能守着你。”

    最外侧的座位上，童砚没说话，默默点头。

    话是没错，但是俞麟还是有股奇特的感觉。

    这不是作为向导的感知能力，普通人的情绪变化他是完全无法探查的，对赵吕观的观感来自刹那间的直觉。

    也许只是错觉？

    “你说得对。”俞麟紧盯赵吕观，心里愈发谨慎。这人是谁？什么来路？总觉得不对劲。

    他似是装模作样的热情，又刻意暴露，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滋——滋咔——喂喂！门口的别堵着了，各连各班，管好纪律，大会马上开始……咔滋——”

    会场台子上，已经有教官在整理话筒设备，声音滋滋啦啦，连俞麟都觉得吵闹，更不必说听力更敏锐的哨兵们。

    一时间，会场内怨声载道。

    王瑞抻直双腿，一旁的陈大南见状，立刻主动出列，作为非哨兵代表去和前方的副总教交涉。

    俞麟几人没有停下交谈，只是坐直，目视前方，努力令自己在人群中不那么显眼。

    幸好，他们几人都格外默契地没有提及俞麟的身份。尽管在早cao时，王瑞已经秃噜嘴引起哨兵注意，但那群哨兵根本不认得俞麟，完全忽视这位陌生面孔。

    先前听过的一耳朵“向导”，早已被他们抛到脑后。

    “说起来，”赵吕观轻声说，“我们几个加起来正好六个，正好够精英小队的基础人数……”

    俞麟双眼微微睁大，似晃神也似聚焦。礼堂最前方的领导最后入场就坐，有男女哨兵，有普通人，却无向导。

    等赵吕观又说起新兵的军区划分时，俞麟听到耳边传来王瑞的嘟囔，打断他说：“就我们这几个五谷不勤的，五公里都跑不下来，还精英小队呢？也不怕人家哨兵笑话你。”

    其他几个也纷纷同意。在一片认同声中，俞麟恍然大悟。

    哦，赵吕观的话是说给我听的。可是，什么意思？

    按照赵吕观的说法，这次入伍的普通人并不多，火车每节车厢都没有满座。巧合的是，虽然有和他们同种类型的新兵，但那些人都没有分到玛纳普。

    精英小队……和蒺藜一样的精英小队吗？俞麟眼神转向童砚，心情复杂。

    到现在为止，似乎只有童砚是他的主动选择。而其他人，不管是哨兵还是普通人，他们的出现总是那样巧合，如同安排。

    此时，俞麟也反应过来。他没有赵吕观那么敏锐的洞察力，只是联想到那份秘密档案，突然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质疑。

    万参谋的看中，胡中校的亲自接待，手中被寄放在医生处许久的档案，以及面前这几位似乎各有所长的普通人。

    那位万参谋，据说是海岸军团总区的参谋长。目前，俞麟只听过别人对他的评价，总结下来：睿智、和善，能够运筹帷幄，亦能决胜千里，遵循左右逢源的中庸之道。

    对于这样的人，俞麟很佩服，那位是真正具有大智慧的帅才。

    万参谋想做什么？俞麟此刻有种隔雾看花的迷蒙之感，他似乎在循着谁的计划一步步向前，却又不知道前路何方。

    一无所知的俞麟并没有过于担忧，先前白纸黑字签过的文件中，万参谋对他给予了极大的权限与自由。

    自他做下选择后，每一步安排都透出那位万参谋的胸襟，坦荡细腻，俞麟相信对方不会害他。

    至少，不会暗戳戳地耍阴谋害他。

    轻吁一口气，俞麟看到陈大南得意地回头，比了个“完成”的手势。在众哨兵的目视下，陈大南毫不怯场地穿过座位小道，坐回王瑞身侧。

    “这次新兵教官都格外体贴哎……”王瑞侧着身小声对俞麟说。

    体贴九成是为着这个向导，也不知道是谁提前打过招呼，俞麟没有回王瑞的话，与台上那位副总教视线对上，轻轻点头致意。

    “安静！”

    副总教一声吼后，不止王瑞几人，会场中顿时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