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骊山春_第九十九章 龙搁浅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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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龙搁浅滩 (第2/2页)

一人困在京城,便可遥制云南全境,朝廷下一步说不定就是撤藩,把云南完全收回掌心。”

    那小皇帝故意冷着平南王不理睬,却又频频亲自降旨要昭王回京。朝中百官对此亦是猜测众多,有人说:“昭王并非病重,只因摄政王宝座为人所夺,他恼羞成怒,不肯回宫了。”也有人说道:“老四不会如此不识大体,必是有其他内情。”

    更有人把两件事串到了一起,说道:“你们都不知道,俗话说龙斗虎争,苦了小獐。实则是小皇帝没听太皇太后的话把昭王封为摄政王,太皇太后就不许老四回京城,为的就是去了小皇帝一条臂膀,叫小皇帝知道厉害。平南王和昭王在云南旧有交情,小皇帝怕他们勾结起来,方才监住了平南王。唉,他们祖孙叔侄斗法,却拿平南王扎筏子。”众人深以为然。

    这一天是惊蛰节气,荣世祯坐在王府书房里,翻阅云南近日送来的书信。荣氏家臣不知京中情况,还在百般催请小王爷尽快回滇。荣世祯放下书信,心中郁郁之情,好似那蛟龙遇浅海,猛虎困笼中。

    忽然管家上气不接下气一阵风似跑来,说道:“宫里付太监送皇上的惊蛰赏赐来了!”

    荣世祯立即推开书信,忙忙更换衣冠,在中门摆下香案等候。不一会儿,那付太监率领着一队宫人搬抬节礼而来。

    待得读过礼单,荣世祯行礼谢了恩。付太监皮笑rou不笑道:“平南王,皇上还有些话要传给你。”

    荣世祯刚站起身来,只得又跪了下去,说道:“恭请皇上吩咐。”心中惴惴,不知小皇帝是心回意转,还是另有所谋。

    那付太监冷笑道;“皇上说,平南王,你父王攒下的功劳,都给你败尽了。如今昭王已逃去云南——”

    荣世祯听了第一句话,心里就如压下了一块大石,听到第二句,那大石轰然崩塌成无数碎片,荣世祯惊愕抬头道:“他已经去云南了?!”

    那付太监哼了一声,说道:“平南王好会做戏,难道不是你和太皇太后拼命撺掇昭王去云南,好跟京城对峙相抗?云南虽然遥远,毕竟不是法外之地啊!”

    荣世祯低头道:“臣万死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那付太监说道:“你行都行了,还说什么死不死的?总而言之,皇上雷霆大怒,当场就要废了你的王位,还有你父王生前所得靖阳公的荣衔——”

    荣世祯先是一呆,随即怒火填膺,不可遏制,用力捏紧了拳头,手背青筋都凸了出来!

    那付太监接着说道:“得亏摄政王在旁边劝说,说要再给你些日子,让你好好想一想。皇上这才压下不发。荣世祯,你可想清楚了。宁东王勾结宣王反叛朝廷,最后落得什么下场?那是前车之鉴啊。你若是敢跟昭王勾结反叛,那荣家满门荣耀,可就断送在你手上了!”说到最后,已是疾言厉色,声若惊雷!

    平南王府的人众乌泱泱跪了一地,偌大的庭院连一声咳嗽都无,虽说是伴君如伴虎,但众人都是心惊胆战、叫苦不迭,不知平南王府怎么就突然落到了今天这般境地!

    荣世祯眼前亦是一阵晕眩,过了许久,旁人轻轻搀扶他起来,他摇摇晃晃抬起头来,才发觉付太监等人已离去了。

    院中垒满了朱红漆盒送来的赏赐,王府中人不得小王爷的号令,哪一个都不敢去搬。

    荣世祯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面目,见到无数惶恐、惊惧、茫然、焦躁之色,暗想:“父王,你总是教我效忠高氏朝廷,无奈jianian臣当道,蒙蔽圣意。我若是再对这小皇帝有所期盼,那就是愚忠了,我荣氏身败名裂就罢,说不得葬送了高氏江山!”

    荣世祯先前按兵不动,一是不愿落人话柄,二是他父王言传身教,总是以君臣之道熏陶于他,他决不愿打违抗皇命的主意,但听小皇帝竟然要撤了他父王生前的封号,虽然是恐吓之语,但也犯了他的大忌讳。

    他先前觉得无路可走,但这时把心一狠,顿时觉得天高地阔:既然京中已成了别人的五指山,那不如横冲直撞破出一条新路,由外向内逼退了弄权之人,那才是真正有利于江山社稷!

    荣世祯打定主意,当即传了精兵将领与侍卫队长到得屋中,说道:“这些天,王府内外人言纷纷,大伙儿都不知我到底为何见罪于皇上。我先前不与你们说,是因为左思右想都束手无策。但今日我得与你们说明白,你们才知我接下来这一步,实是被逼无奈。你们若不愿意与我行险,尽可以离去。”

    诸将领与侍卫队长都知道,平南王府说不定遇到了数百年来最大的劫难,连忙跪下道:“属下誓死效忠小王爷!”

    荣世祯因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众人恍然大悟,却也觉得十分难办,一个将领怒道:“这小皇帝不分忠jianian,糊涂至极!小王爷先前留在京中不去,那是不愿坐实了罪名,但今日小皇帝已经以废位相胁,连老王爷的谥号都要褫夺,这样要人命的话,这小皇帝都说得出口,实在相逼太甚!小王爷去与不去,眼见着都落不得好了。那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他娘的!”

    他气愤至极,竟然在小王爷面前说了粗话。众人却都顾不上怪他,纷纷附和道:“小王爷果真逃回云南,那是如龙入海,如虎归山,摄政王也好,小皇帝也好,反而不敢轻易动平南王府了。那时小王爷再逼摄政王归权,可就底气百倍了。就算摄政王执着权势,不肯退位,有小王爷节制云南,他总归有些忌惮,不敢再这么肆意妄为。日久天长,小皇帝年纪大了,也就知道到底谁忠谁jianian了。”

    荣世祯说道:“眼下定北王军虽然并未包围王府,但眼线众多,已是密如蛛网。我们若一同奔出王府,只怕定北王军倾巢而动出来围捕。倘若我一人悄悄离开,你们却都困在此处,那也不成的。究竟如何离京,我却有一条计策。”当下召唤众人凑近,低低耳语了一阵儿。众人听了,都觉得有些冒险,但也无更好方法,只得凛然遵命……

    却说萧在雍正在御书房朱批折子,听得付太监从平南王府送了赏赐回来,便传他来问话道:“平南王怎么说?”

    那付太监下拜行礼,面有得色,说道:“老奴说到要废他和他父亲的名位,他气得全身发抖,跪在地上快要哭出来了,却一声不敢言语,想来这次他一定会服软。”

    萧在雍淡淡道:“你去服侍皇上罢。”付太监叩头而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手下将领来报:“平南王进宫求见摄政王殿下,说是他愿意协助朝廷召回昭王。”

    萧在雍用笔杆轻点下巴,沉吟片刻,说道:“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荣世祯冠带齐整,快步走入御书房,见萧在雍坐在皇帝主位上,他只单膝跪下行了礼,便即站起身来,神色显得憔悴而又倔强。

    萧在雍微微一笑,待得宫人奉上茶水,萧在雍便命众人退下,温言道:“祯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没想通,只是顾念老王爷英名,所以才不得不屈服。”

    荣世祯恨恨道:“你知道就好。亏你想得出用这手段对付我……哼。”

    萧在雍无奈道:“我知道这手段很是不好。你定是很伤心。我也是为你担心,看着你在岔路上越陷越深,我实是心急如焚,只能用一剂猛药把你拉回正途。”

    荣世祯转过脸不看他,用手轻轻拨弄茶碗,低声道:“我真佩服你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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