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冰释｜他们来日方长。 (第2/2页)

祸了。

    陈金宏昨天刚出差飞国外，一时赶不回来，孤立无援中，陈光能想到的只有他那便宜哥哥。

    陈光的声音在听筒里清晰可闻，江景寻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陈醒和他对视一眼，低头冷静道：“先打120。路人打过了？好。别慌，别乱动，告诉我你们在哪，我现在赶过去。”

    挂了电话，江景寻说：“在哪？我送你。”

    两人赶到医院时，成钰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陈光蹲在走廊边，脸上泪痕遍布，哭成了个泡水的烙饼。见到陈醒，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决堤而出，小孩仿佛抓住了救星，竟史无前例地叫了声破音的“哥”。

    陈醒脸上的错乱转瞬即逝，很快认领了这个称呼，镇定道：“具体发生什么了？慢慢和我说。”

    陈光抽抽嗒嗒讲述了前因后果。当时成钰带他过马路，一辆失控的车径直朝他们冲来，刹那间成钰推开他，自己被撞出三米远。

    陈醒沉默地听完，问：“给陈金宏打电话了么。”

    “还、还没呢……”

    “现在打，通知他赶紧回来。”

    陈光一脸茫然：“是不是……不打比较好？这次英国那个客户还挺重要的。”

    陈醒恨铁不成钢地翻个白眼：“工作重要还是老婆重要？你要敢自作聪明地瞒他，信不信他回来能把你扒掉层皮。”

    陈光哆嗦一下，抹掉眼泪，上一边打电话去了。

    大约三个小时过去，“抢救中”的灯光熄灭，成钰被推了出来。

    好在她落地前被路边绿化带垫了一下，虽然当场昏迷，但没什么大碍。除了皮外伤、几处骨折和软组织损伤，还有点胃出血，基本没有生命危险，卧床静养一个月就差不多。

    一切安置妥当后，江景寻开车送陈醒回去取了些陪护必需品，又垫付了医药费。

    临走前，人来人往的医院楼下，江景寻说：“我走了，有事联系我。”

    陈醒“嗯”了一声，忽然张开臂弯，短促而轻柔拥抱了他一下。

    “谢谢。”陈醒温声说，“好像每次需要你，你都在。”

    江景寻反思了片刻，确认“学生家属出意外他去医院帮忙，被学生拥抱感谢”这件事不算太越界，才干巴巴道：“举手之劳而已。”

    “回去吧。”陈醒笑笑，“路上开车慢点。”

    他站在原地，长久凝望着江景寻的背影逐渐消失，之前那份迫不及待想要表白的冲动荡然无存。

    陈醒满面春风地心想：不急，他有的是时间，等时机成熟再告诉江景寻也不迟。

    他们来日方长。

    事实证明，第一时间通知陈金宏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陈金宏接到电话急得一蹦三尺高，当场推掉所有会议，订最早的机票赶回过国。

    得知成钰没有大碍，他悬着的心放回肚子，在电话里赞许陈光：“这次你做得很好，以后出事绝对不许因为‘怕我担心’这种狗屁理由瞒我。”

    陈光还没从一场大起大落缓过来，正处于直话直说的懵逼状态：“是哥让我这么做的……”

    “你哥？”听惯了陈光直呼其名，陈金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陈醒。

    “是啊，我哥陈醒。”这场变故好像拉近了兄弟俩的关系，也让向来任性的陈光突然成长起来，他冰释前嫌地细数陈醒的功绩，“当时刚出事，我只能联系上他，他听完立马赶过来了，昨天还在医院陪床了一整宿。哦，还有他那老师，是他垫了医药费。”

    陈金宏捏着手机一愣，心里五味杂陈。良久他干笑一声，调笑道：“哟，能从你嘴里听到这话，这还是我儿子吗？吓傻了？”

    陈光蹭了蹭胖乎乎的鼻子：“突然发现，有个哥也挺好的。”

    那一边，陈醒对他们的对话全然不知。

    他中午一放学就跑到医院。成钰脱离生命危险，转进了普通病房，当天夜里就醒过来了，只不过还不能正常进食。陈醒把床摇起来，一勺一勺给她喂豆浆。

    成钰看见他眼下明晃晃的黑眼圈，心口一酸：“谢谢你，小醒。”

    陈醒笑了笑，无所谓地摇头：“应该的。”

    之前黎佳母女的事让他触动很大，尤其是黎雅的话，令他动摇了看法。

    陈金宏是陈金宏，成钰是成钰，他不该把对一个人的情绪迁怒的另一个人身上，也不该旁观者清地对当局者指点什么。平心而论，成钰一直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力对陈醒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子好。

    陈醒向来是有恩必报，谁对他好，他就加倍地好回去。

    万幸，上天没让他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滋味。

    陈醒抽出纸巾，擦拭成钰嘴角洒出的豆浆。

    当陈金宏风尘仆仆抵达，推开病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多月前，也是在这家医院，当时陈醒躺在病床上，他不仅一次没去看望过，还不准成钰给他送饭。

    见到他，陈醒笑容敛去，默不作声放下碗，陌生人一样和他爹擦肩而过，离开了病房。

    望着男孩的身影，陈金宏微微动容。

    突然发现，原来陈醒都长这么大了。

    他转过头，对妻子沉吟道：“陈醒他……十八岁生日，是哪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