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一句脏话 (第2/2页)

看一遍大致内容，将个别句子替换成自己熟悉的句型模式，再埋头抄写。

    当他抄完第五篇读后感，书房门开了，瞥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手机屏幕里呼呼大睡的Kronos立即卷起粗壮的蛇尾，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邓叔抱着厚实的风衣外套，脸颊上多了一道血口子，他诧异地看了一眼李相逢，眼眸又很快平静，低声说：“少爷刚和宋先生视频完……脾气上来了，有点冲，你先和我去小蒋那儿吧。”

    李相逢拒绝了，邓叔点点头没再多说，穿上鞋离开了。

    李相逢放下笔，快步走到书房门口，还未扣门里头就传来宋与还的声音。

    “不准进来！”

    李相逢收回手，在书房门口静静站着，他说不清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但直觉告诉他，只要挪开一毫米，里面愤怒的小兽会更生气。

    冬日黄昏短暂，走道里的感应灯亮了。

    学校里罚站的功夫没白攒，李相逢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从里面听见其他声音，“蹬蹬蹬”，这是脚步急促的声音，“咔哒”，隔绝情绪的门开了。

    李相逢动了下胳膊，被热烘烘的小兽扑了个满怀。

    宋与还一手抱着他的腰，吸着鼻子说饿得不行了，又说：“哥哥抱。”另一边快速锁上门不让他看凌乱的书房。

    李相逢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目光从门缝里的一块白玉碎片回到宋与还发红的眼尾，道：“你想吃什么？”

    “喔，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宋与还从他兜里摸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个号码，“中午的鱼汤没喝上，晚上吃清蒸的吧。”

    宋与还身体力行地干预李相逢做晚饭，他要李相逢一直抱着，不肯坐岛台，背也不行，刚刚还给Rachel阿姨发了消息让她明天再来收拾卫生……

    李相逢抱着他，艰难地抽出一只手开冰箱，皱眉道：“抱着炒不了菜，你会被油溅到的。”

    宋与还搂紧他的脖子，可怜巴巴地说：“我要哥哥抱。”

    李相逢一顿，说：“抱抱不方便做饭。”

    “我想要抱抱。”宋与还把脸埋进他颈窝，柔软的头发丝跟着蹭了蹭下巴。

    “可是你饿了。”李相逢说。

    “那我想要哥哥抱。”宋与还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李相逢败下阵来。

    “我看冰箱里有腌制好的鸡翅和羊rou串，先吃着？”李相逢无奈地提出新方法，取出腌制好的鸡翅和羊rou串，叮嘱他抱紧自己，他要给烤盘铺锡纸了。

    考拉抱除了考验抱的人的耐力和臂力，被抱的人也不轻松，宋与还挂在他身上，双腿夹紧腰，两条胳膊挂在脖子上，原本托着屁股的手此刻正在抓紧时间给羊rou串和鸡翅刷油和蜂蜜水，于是他不断用鼻子和额头顶撞李相逢的脸，催促他快一点。

    李相逢被他拱的想打喷嚏，三下五除二刷完最后一排鸡翅，立即把烤盘推进预热好的烤箱，后续温度和时间就由Kronos掌控。

    李相逢抱着宋与还回客厅的沙发，他觉得宋与还在书房应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没有哭，但是委屈还憋在心里。

    他剥了两只橘子，话语间引着宋与还将书房里的事说出来。

    李相逢抓了一把糖，随机挑了一颗，剥开琉璃色糖纸，露出一颗青苹果味的糖，宋与还凑过去伸出舌头舔走糖。

    砸吧两口糖，又往他怀里靠，手指捏着他的衣角揉搓，软声软气地说他给邓叔的礼物是一把车钥匙，那台车的安保系统是世界知名企业万安集团新研发的成果，类人功能虽不及Kronos，但比市面上的人工智能更贴合人类习惯，目前这套系统是限购的，国内只有少数富豪人家才有购买资格。

    车子车身偏大，车座宽敞，所以崔姨也被邀请上了车，车祸时也多亏了新系统，才保全了车内所有人，只有司机有轻微擦伤。

    他mama认为往年邓叔去机场接机，他们的谈话一般不超过五分钟，今年邓叔收了宋与还的礼物，顺势多聊了两分钟和他相关的事，所以出车祸了。

    李相逢一脸不可置信，莫须有的罪名说扣就扣，精心准备的礼物救了两位阿姨不说，舒窈阿姨竟将车祸怪罪在礼物上……残忍一些想，她是在迁怒宋与还。

    “我送她礼物，她从来不收，麻烦崔姨转交也会被退给我，她从来不送我礼物，生日也不会陪我过，邓叔和琼姨心软，每个特殊节日都会自作主张帮她准备礼物给我，我知道但假装不知道，自欺欺人到差点忘了真相。”宋与还从兜里摸出车钥匙，钥匙扣是一枚摔裂的镂空雕蝶纹玉佩，玉质温润，触手生温。

    李相逢从他手里夺过车钥匙，把玉佩取下来，再名贵的玉，碎了只会划伤人。

    宋与还轻笑一声：“她怪邓叔接受我的礼物，给她们带去厄运，她为什么不怪我啊？”

    李相逢抚了抚他的后背，他知道宋与还从始至终只想要一件东西，他想要舒窈阿姨的回应，哪怕回应慢一点。

    宋与还转过半边身体，将后背全靠在李相逢怀里，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吐露出来一些，身体放松了许多。

    李相逢学着他往常的习惯，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轻声问：“然后你接到了宋叔叔的电话？”

    “嗯。”宋与还的嗓音发干，像只寻求安全感的小兽，捉着他的手横跨在自己腰间，“他夸我这次做的很好，又警告我下回可不能弄出人命了，说mama很自责，他也快伤心死了。”

    李相逢神情一惊，还未来得及分析这句话包含的意义，宋与还冷漠地爆了句粗口。

    “他伤心个屁，分明是高兴死了。”

    趁李相逢怔愣之际，宋与还自顾剥了一颗糖，塞进他嘴里，是一颗柠檬味的糖，浓郁的酸甜裹着通透的柠檬香在口腔里弥漫开，大脑中枢神经开始分泌多巴胺，人命什么的全抛在脑后，只剩下最后一句脏话。

    这还是第一次听宋与还说脏话，他打工的时候听过更多污秽靡滥的话，原该是很习惯的，但这种话从宋与还嘴里出来，除了新鲜，大脑里还有一个荒诞且邪恶的念头。

    ——他想亲一亲宋与还的嘴，这么乖这么好的小孩儿，不该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