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代价是昨日的温度 (第1/1页)

    那个画在笔记本页尾的小小太yAn，像在用尽全力嘲笑我。我画得出它的形状，却再也感受不到它所代表的、属於莱恩的那份温暖。

    恐惧如冰冷的藤蔓，从心底深处攀爬而上，紧紧缠绕住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x1。我记得「事实」，却遗失了「感受」，这b彻底的遗忘更加残酷。

    笔记是墓碑，而我是守墓人，守着一个个温暖的灵魂，却永远无法再次拥抱他们。

    「你的呼x1频率过快。」

    诺亚清冷的声音划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我猛然抬头，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站到书桌前，那双金sE的眼眸正一丝不苟地审视着我，像在分析一台失灵的JiNg密仪器。

    「心率估计超过每分钟一百二十次，瞳孔放大，指尖有轻微颤抖。根据《缺陷者联盟健康管理手册》附录C第九条，你正处於典型的急X压力反应中。」

    他冷静地陈述，同时在他那本厚重的手册上迅速记录着什麽。

    「诱因是什麽？是代号麻糬的生命T，还是……记忆的二次丢失？」

    他的话语像一把手术刀，JiNg准地剖开了我试图隐藏的恐慌。我的眼眶一热，连自己都没察觉，泪水就已滑落。

    窗边的莱恩闻声回过头。当他看到我脸上的泪痕时，那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眸瞬间被愧疚与痛心填满。他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一步，却又在那个无形的距离前，生生停住了脚步。

    「伊芙琳……」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所以……是因为我？因为那个笑容，所以你才……」

    他没说完，但我懂了。我们的羁绊越是深刻，我作为「火种」燃烧的记忆就越是珍贵。

    我献祭了莱恩的笑容，才换回了喷泉的歌唱。

    「逻辑链已闭合。」诺亚阖上手册，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像在为某个事实盖棺定论，「我回溯了能量流动的轨迹。伊芙琳，你在催化时消耗的记忆并非随机。能量的输出强度，与我们对你的情感共鸣……呈现出极端不成b例的增幅。」

    他抬起金sE的眼眸，第一次直视莱恩，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

    「莱恩，你那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产生的共鸣值b此前所有互动的总和高出一个数量级。它不是火种，是爆炸品。从能量效率的角度看，你的情感……极其危险。」

    房间陷入了Si一样的寂静。

    蜷缩在莱恩脚边的麻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痛苦，不安地用牠毛茸茸的身T，再次蹭了蹭莱恩的靴子，试图给予安慰。

    就是这个瞬间。

    莱恩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脚！

    他整个人向後退了半步，脸sE苍白，彷佛脚边的不是一团温暖的生命，而是当年兄长那个带着诅咒的、冰冷的拥抱。他惊恐地看着自己那只刚刚才抚m0过麻糬的手，眼中充满了自我厌恶。

    「……又是这样。」他低声呢喃，声音因绝望而沙哑，「我的温暖……只会带来痛苦……」

    这一次，他不仅仅是在自责，而是在重新T验那份被刻进灵魂的诅咒。

    ……不行。

    我看着诺亚，他分析的语气越是平静，就代表他内心的风暴越是猛烈。我看着莱恩，他的身T在微微颤抖，那道看不见的墙，此刻变成了囚禁他灵魂的牢笼。

    如果连我也在这里崩溃……那麽这个「缺陷者联盟」，现在就会解散。

    那份被遗忘的笑容的温度，还残留在我的心口。那只消失的鸽子的重量，彷佛还停在我的笔尖。它们在提醒我，这份代价，是为了换回更珍贵的东西。

    我必须笑。

    我必须告诉他们，「没关系」。

    就算这是个谎言，我也要把它变成我们的下一步。

    我深x1一口气，用手背用力抹掉眼泪。然後，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不知所措的麻糬背上。牠开心地轻哼一声，全身的毛sE瞬间绽放出柔和的、像晨曦一样的粉橘sE。

    「没关系的。」我轻声说，迎上他们痛苦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虽然……想不起来很可怕，也很难过。但是，」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的感觉，还记得。我知道诺亚的分析是为了保护我，我也知道莱恩的自责是因为温柔。这些知道，b记住画面更重要。」

    「……情感标签的优先级，高於情景记忆。」诺亚低声注记，笔尖飞快，「这或许是你作为nV神候补生的核心机制。」

    莱恩没有说话，但他那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下来。他看着我和麻糬，那双蓝sE的眼眸里，风暴渐渐平息，只剩下b夜空更温柔、更深沉的星光。

    我重新翻开《今日小确幸笔记》，翻到新的一页。在温暖的油灯下，我郑重地写下了今天的第二条笔记。

    今日小确幸No.2

    虽然付出了很可怕的代价，但代价本身，也证明了我们的羁绊有多麽珍贵。

    恐惧的时候，有诺亚在冷静地分析，有莱恩在温柔地自责。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知道有人b我还紧张，反而……安心了一点。我们是一个团队，连害怕都是一起的。

    麻糬的毛，是粉橘sE的。像雨後初晴时，云层里透出的第一道yAn光。

    写完後，我没有再画那个灼热的、需要巨大燃烧才能发光的太yAn。

    取而代之的，我在句尾轻轻地画了三颗依偎在一起的、小小的星星。一颗是银白sE，一颗是金sE，还有一颗，是像天空一样的蓝sE。我们在黑暗中彼此依靠，才能显现出微弱的光芒。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对母子的对话声。

    小男孩的声音清脆地问：「mama，为什麽那个英雄雕像的头上是平的呀？好奇怪喔。」

    年轻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笑着回答：「是啊，真奇怪呢……大概，本来就该是这样吧？算了，我们回家吧，爸爸等急了。」

    这段对话轻飘飘地传进房间，却像铅块一样砸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上。

    世界，真的被我们修改了。没有人记得那只鸽子，没有人感到任何不对劲。

    只有我们，是这场完美犯罪的共犯，也是唯一的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