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小狗（微）【像一只听话的小狗。】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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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

    很少有人会问他喜不喜欢。

    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表达的权利。自儿时起，和他卧室隔着短短数米的房门总是开了又合，被短暂地推开，又迅速地合上，明明朝无数人敞开，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将他挡在门外。他时常蜷坐在沈谭门外，抱着膝，一待就是一整天。压抑着痛苦的低吟声夹杂着浓厚粗喘不时滚入耳中，床板嘎吱作响，似乎有东西重重落地，又被拽着拖了回去，半明半昧的微光擦过门缝撒下来，像是落了满地的盐。

    等所有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沈谭会披着衣服出来抱一抱他，又或者是摸一摸他的脸，勉强扯出一抹笑。然后缓缓拂去他拽着衣角的手，再一次将他关在门外。

    他的性格随了沈谭，木讷、迟钝，对于情感和痛觉的感知力同样异于常人。像是一潭空荡荡的死水，难起波澜。在无数次被毫不犹豫地推开后，他也只是固执地守在原地，站在门后，盯着狭窄门缝，一次又一次沉默地等待着下一个拥抱。

    和同龄人的相处也是如此。他不断尝试着模仿别人做出不一样的表情，有时是苦，有时又是笑。可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似乎本该如此。

    没有人真正在乎他的想法。

    纪言书正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第一次见到纪言书时，是在楼下院子里的梧桐树旁。地上铺满了金灿灿的梧桐叶，巴掌大，细而长的叶络岔向四方，像腕间青色的血管。他捡了满满一包，起身时却不经意落下一片，刚蹲下身，却看到掉落的叶片被人轻柔捡起，递至眼前。

    他怔怔抬头，直直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眼中。纪言书半弯着腰，纯白衣角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清秀面庞上挂着明亮笑意，嗓音温和：“给你。”

    血液流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些，密如鼓点的心跳声在这一刻甚至盖过了周遭喧嚣人声。他顿了一下，有些无措地摆弄着垂在身侧的手，下一秒却被对方抱了起来，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梧桐叶放在他手心。

    “很漂亮。”纪言书扫了眼那枚金灿灿的梧桐叶，又朝他笑了笑，眸底划过粼粼波光，“都很漂亮。”

    再一次见到对方时，他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公园的秋千上，低着头，也不说话。纪言书只是看了几眼，就走过来坐在他身旁，用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他神色怔忡，刚开口，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糖。

    修长指节覆着层薄薄细汗，撬开齿关，将甜津津的糖果送入温热口腔。

    糖化的很快，黏糊糊的甜腻糖汁不多时就融在口腔内壁，裹着舌面，讨好地贴附着缓缓搅动的指节。

    纪言书愣了一下，面上泛着薄红，抽回手，目光放柔：“怎么不开心？”

    他心头一悸，却只是摇了摇头，盯着对方手中五彩斑斓的玻璃糖纸，半晌，缓缓开口：“这个可以给我吗？”

    一张皱巴巴的糖纸如愿落入掌心。

    从那时起，纪言书就总是能轻够而易举地看破他的心思。无论他在想什么，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明明根本没有作出多余的表情，明明从没有吐露过一个字眼，可每一次对方总能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他，然后剥开糖纸，喂给他一颗糖。

    糖果被捂得温热，将融未融，廉价的甜腻汁液裹着细细的汗。他会习惯性地吮吸着探入口中的指，再意犹未尽地舔一舔对方的掌心。纪言书从不拒绝，只是静静看着他卖力讨好的动作，过了很久才缓缓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曾问过纪言书那时在想什么，纪言书只是顿了一下，又笑了笑，说他望过来时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听话的小狗。

    纪言书说的并没有错。

    他日复一日不知疲倦地收集着一片又一片五彩斑斓的糖纸，穿着对方送的那双小兔拖鞋在房间里走了无数个来回，然后盯着空荡荡的收件箱发着呆。灰色的屏幕上映着他略显笨拙的动作，他一次次按动着屏幕下方的字母键，拼拼凑凑，最后缓缓将消息发送了出去。

    【早安。】

    【今天降温，记得多穿点。】

    【还在忙吗？】

    ……

    起先对方还会挑着回两句，时间一长，也就没了动静。发件箱的页面很长，像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河，向下的按键更是早就被指印碾得模糊不清。他会一遍一遍地按下确认键，再点开数百条短信，一条条认真翻看。

    他总是很难学会拒绝，分不清对，也不知道什么是错，更学不会拒绝纪言书向他提出的种种要求。在纪言书让他套上短裙趴在窗口时，他也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乖乖听话照做。

    夜风湿凉，推窗朝两侧完全敞开。他上半身探出窗口，指节青白，一截皎色皮rou淌似地溢出来。裹在乳rou上的两团布料过分单薄，细细的吊带勾在肩上，又猝然滑落，堪堪遮住两枚挺翘乳果。

    裙摆揭至腰际，半褪的内裤挂在丰腴腿根，掐出一捧饱满臀rou。自半空扬起的皮带重重落下，在单薄贫瘠的稚嫩躯体上烙下道道斑驳红痕。按在腰上的掌心不断施力，似乎要将他死死钉在桌面，不得动弹。他仰着头，点点珠光顺着下颌没入颈侧，一滴滴，朝地面砸落下去。紧绷的足尖贴着冰冷椅背，徒劳地挣了两下，半晌，又缓缓停下了动作。

    后半段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探出窗口的半身随着身后人的动作不断晃动，骤然抬起，又被死死摁下。他半阖着眼，眼睫上仍挂着未干泪渍，意识沉沉浮浮，耳旁始终回荡着短促凌厉的破空声响。

    记忆的最后，是一只探入臀缝的手，和纪言书犹带不甘的沉郁声调。

    “你怎么就不是个女人呢，青青？”

    “沈青。”眼前的景色陡然翻转，头顶昏暗的暖色光线柔柔笼下，一张满含关切的面庞缓缓浮现。他怔怔回神，没等开口，遍布泪痕的侧脸又是一重。

    “不喜欢也没关系。”俞骁喉头滚动，眸光浮动，用纸巾一点点擦去他面上斑驳泪渍，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再做，可以做很多很多个，可以做到你满意为止。”

    “你不喜欢，就换一个。你喜欢的口味、款式、图案，我都可以去学。无论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只要你喜欢就好。”俞骁轻咳一声，刻意偏过头别开他视线，紧绷的下颌却无意泄露出此刻的紧张。

    见他久久不应，又抿着唇，缓缓垂下眼帘，捧着蛋糕的手不受控制地放了下去，嗓音渐低：“如果你实在……”

    “喜欢。”他心口微颤，说不出的酸涩滋味逐渐在心头蔓开，混着甜，又生出了些从未有过的异样情愫。

    沈青缓缓伸手捧起身前人的脸，注视着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盛着月亮，也盛着一颗闪烁的星星。

    他在纪言书那里学会了难过，又在俞骁眼里读懂了喜欢。

    于是他闭上眼，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