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虽弱但攻_一处相思两白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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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相思两白头 (第2/2页)

叹恭维声,须卜延极为受用地笑了笑,他豪迈地拍了拍身侧一个小士兵的肩膀,随手将自己的酒壶扔了过去。

    “诺,赏你的。”

    “谢谢大都尉!”

    小士兵喜笑颜开,急忙拿起酒壶猛灌一口,却被烈酒呛得直咳嗽,惹得旁边的将士又哈哈大笑起来。

    草青天蓝,十月的北疆只有这里还有这般醉人的景色,羊群散落在草原上垂着头专心致志地吃寒冬来临前的最后一顿青草。

    平静安逸的风轻柔地吹着,直到夜幕降临,帐篷外燃起了一片片明亮的篝火。

    沉沉的夜色,悠扬的胡笳和肆意的马头琴,欢歌之下藏起了悄然而至的马蹄声。

    黑暗里,金属的甲胄偶尔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唔!”

    短匕的银光一闪而过,像是待宰的羔羊,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求救,顾子安缓缓放下被割喉的士兵。

    与此同时,几个粮仓的守卫陆续都被解决,火油泼洒在四周,一行人又趁着夜色快速离开。

    直到距离匈奴的营地已有百米之远,他骑在马背上,缓缓拉开了弓箭。

    “刺啦——”

    箭头摩擦着弓身上的火石,在飞速旋转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点亮了漆黑的夜色,也点亮了夜色中一张张仓皇的脸。

    “敌袭!敌袭!”

    “哪里来的人!”

    “快救火!”

    须卜延听见帐外的喧闹,提着长刀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慌什么慌!”

    他拎起了随侍的衣领,眼里透着狠厉的光。

    “让所有人都去救火!”

    “不……不能都去……”

    如若不能抓住纵火之人,单于是不会放过他的,连同他的部落都要一起遭殃。

    想到这,他握着长刀的手微微颤抖,咬了咬牙暗下决心,绝不能让人就这样跑了。

    “让萨瓦西带着部队跟我走!”

    ……

    苍茫夜色里,烈火烧灼的气息渐渐远去,平沙里疾驰过惊惶的野兽。

    须卜延夹紧战马,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百来位裹着旃裘的草莽大汉,飞奔的骏马带起猎猎风声。

    “抓住一个,赏牛羊三百!”

    他盯着前方的人影,如鹰般的眼睛微眯,左手从箭袋中抽出几支利箭,鼓胀的肌rou随着弯弓被拉开而绷紧颤抖。

    箭羽的破空声从耳边传来,擦过顾子安的即将刺穿前方将士的胸口。

    危急关头,顾子安抛出了手中的长枪,拦腰截断了飞速而来的流箭。

    “将军小心!”

    就在他驭马越过横尸,想要将钉在地上的长枪抽出时,第二支流箭裹着冷冽的劲风倏然而至。

    箭头没入右臂,在撕裂的疼痛席卷而来之前,他已经挥手斩断了箭杆。

    “撤,不要恋战!”

    不能回头,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颠簸的马背上,凌冽的带着血腥味的风如刀剑般呼啸而过,那些仓皇凌乱的兵戈声被他尽力抛弃在身后。

    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鲜血甩落在风中又消失在茫茫黄沙中,在剧烈的咳嗽间他终于艰难地回过身望了一眼身后。

    那是怎样的场景啊……

    漫天的火,从天的一边烧到了另一边。

    冲天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眼里,像是燃成了一片海。

    在苍山大漠间,在穷途末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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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咳咳!”

    长达百里的奔途好似没有尽头,战马嘶鸣一声,突然跪倒在地,顾子安被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他没有起身,只是躺在黄沙上注视着微亮的天边,那颗耀眼的天狼星。

    星还亮着,他还活着。

    身上的伤口不知有多少,在漫长的归途中不断愈合又撕裂,血污从甲胄里渗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像是回应着一场信徒的祭奠。

    “呵呵……”

    他咬着护腕上的绑带,将绳子又勒得更紧些,鲜血浸透了绳子又滴落在他唇齿间。

    疼痛让他更清醒,甚至难以抑制地笑出了声,胸腔随着笑声震动起伏,跳动着生机。

    笑声愈来愈大,压也压不住,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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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身边累得七扭八歪的将士们震惊而疑惑的目光中,顾子安伸出手像是轻轻触碰了下那颗遥远的星星,低声呢喃着那个从未被他说出口的名字。

    “阿修……”

    他的阿修,他的陛下啊……

    而在千里之外的天都,城墙上单薄的人影向西而立,也在遥遥地望着他的英雄。

    边关的日子苦寒忙碌,他没有什么空暇,偶有点时间他就会坐在帐外,擦拭着自己的长枪,亦是他留给自己放纵地念着陛下的时候。

    想来他的信寄到天都,也已快冬至了吧。

    有这份捷报,陛下今年的冬至或许会开心些,说不准还能多吃两口饭。

    刚停没一会的大雪又落了下来,纷纷扬扬地停在了他的枪尖。

    顾子安伸手拂去了银枪上的落雪,在冷冽的反光中,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沉默的,锋利的,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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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太锋利,伤人更伤己。

    父亲的遗物回府那日,母亲也跟着去了。一时间,他身上的那些爱恨枷锁好像都消散了。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为自己活,而不是为了父母的期望。

    可真正做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模样,原来身上的枷锁断了,心里的枷锁却还在。

    但有一件事他无比明了,那就是陛下。

    他以为自己只要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辅佐太子,守着陛下,守着大玄的天下。

    可他没想到,天变了。

    风雨飘摇间,他看着稚嫩的陛下连那沉甸甸的龙袍都撑不起,又怎么撑得起这个天下。

    危难之间,他明明可以只是做个将军,像从前的许多年一样,做陛下可信可靠的哥哥。

    可他却被那份妄念逼得发了疯,伤了陛下,自己亦不能幸免。

    旁人他不在乎,可是自己这把刀伤了陛下,他已万死不足为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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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身唯有赴国赴天下,亦是赴君。

    这世间,只有陛下是他的刀鞘。

    他的枪擦了一遍又一遍,起身收起枪时,一身风雪抖落。

    他想。

    他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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