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养》中 (第1/1页)

    沉初跟沉檐云置气，晚上回自己房间睡，却辗转难眠。和沉檐云睡一块的时候总抱怨床小，现在空间富余反而不习惯，也不知熬到几点，总算睡着，刚入梦，就被沉檐云拉起来。

    沉初眼睛睁不开，丧着脸：“干嘛啊……”

    “上学，跟你老师约好了。”

    沉初瞬间清醒，和沉檐云讨价还价：“你昨天已经打过了，算预支，所以今天老师说什么，你都不能再生气。”

    “再磨蹭，就另算了。”

    沉初瞬间窜起来，穿着内裤就奔向洗手间。

    班主任和沉檐云面对面坐着谈话，把沉初支到门外墙边站着，沉初想听老师讲他什么坏话，却只看得到嘴型，听不到声音，沉檐云背对着他，他也看不清沉檐云的表情。

    过了半个小时他们才谈完，见沉檐云站起来，背后的墙脚被他焦虑得踢出几个灰印子。

    沉檐云走近，沉初的心揪住，鬼鬼祟祟地偷看沉檐云脸色：“爸爸……”

    “先去上课，今天我早点下班，接你放学。”

    沉初惊掉下巴，难道班主任总算发现他身上的可取之处，今天的谈话不是批评，而且夸奖？

    沉初发呆了一天，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却有点担忧放学，总感觉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上完最后一堂课，沉初跟着人群走到校门口。校区禁止鸣笛，所以沉檐云下车等，好让沉初找到他。沉檐云身高拔尖，沉初果然一眼看到，走过去假装轻松地喊了声爸爸。

    沉檐云“嗯”了下，给他开车门。

    “晚上想吃什么？”沉檐云握着方向盘，像往常一样问。

    “铁板烧……”刚出口，沉初就后悔了，沉檐云偏爱清淡的中餐，平时就嫌弃他不正经吃饭，今天气氛不对，他心里有底，不该造次，便改口装乖：“不过我听爸爸的，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没想到沉檐云真的找了间铁板烧的店。虽是得偿所愿，沉初却没办法吃好，他看不出沉檐云的情绪，觉得太受折磨了，颇有自己走上断头台，想早点了结的意思，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爸爸，要杀要剐你说句话。”

    沉檐云抬眼，见儿子视死如归的模样，终是忍不住轻笑了下，给他夹了块rou：“紧张什么？回家说，先吃饭。”

    沉初见沉檐云不愿和他说，只能往嘴里塞吃的，赴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二人回到家，沉檐云刚坐下，沉初自觉趴在沉檐云膝盖上，撅起屁股，嘴上可怜兮兮地说：“爸爸，你轻点，昨天打的，今天还痛呢。”

    等了半天却没巴掌落下，沉初一抬头，看到沉檐云正望着他。

    “爸爸……”

    沉檐云把沉初拉起来，在自己边上坐着，才开口：“有想过大学去外省吗？”

    “没想过。”沉初老实回答，别说外省了，外市他都没想过。

    “今天和你班主任聊过，你马上高三，现在的成绩，够不上本省大学，到时候，应该只能去远一点的地方。”

    沉初想到要离开家，心里有些难受：“我不想去。”

    “我说的，还是你从现在开始努力学习，找补习班的情况，今天跟你班主任聊过，你成绩落后太多，依照现状，你大学都没得上。”

    沉初蔫了，只说：“我不想离开家。”

    过半晌，沉檐云站起来，把烟盒里的烟拉出一根，走到阳台，关上窗子，背对着沉初点燃。沉檐云没瘾，也从不在室内抽，沉初知道，沉檐云偶尔心烦的时候才抽一回。

    他宁可沉檐云打他一顿。

    他拉开阳台玻璃门，沉檐云回头：“回屋。”

    沉初没听。他一向不听话。

    这学期沉初心态发生变化，确实没心学习，不过以前也在中游，不至于差到找老师谈话。

    沉初张开手从后面抱住沉檐云的腰，他感觉到沉檐云僵住，说：“爸爸，你别这样。”

    沉檐云拉开沉初的手臂，避开他：“我没事，你先进去，烟味重。”

    被强制脱离，沉初难以接受，正面抱上去，抬头和沉檐云对视。

    他好久没这么大胆，有些生疏，但坚定。

    沉檐云又一次躲开他，把烟支远些：“别烫到。”

    沉初把沉檐云垂下的那只手，移到自己屁股上，握着捏自己的屁股，拿眼神挑衅沉檐云。

    沉檐云将烟掐了，拽着沉初扔到沙发上。

    沉初吃痛，朝沉檐云吼：“你别骗自己了，你明明喜欢，偷看我，找借口打我，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成绩不好，又不是真傻子！”

    沉檐云看沉初不知死活的模样，走近拽着儿子的领子，压着怒，阴沉说：“你以为你有几次机会？话说透了对你没好处，你知道，我从来不是良善的父亲。”

    沉初胸口被抓得贴近沉檐云，吓得说不出话。平时打屁股斗嘴，都是小打小闹，沉初见过沉檐云真正生气的样子。

    他想把话说透，顺着心为所欲为，不仅如此，他还期望沉檐云同样如此，最好由沉檐云开头，这样他就什么错都没有。另一方面，他又摸不清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他好几次下意识逼迫沉檐云，大多时候，却很害怕。

    沉初低下头，担心真的惹怒沉檐云，小声说：“我想洗澡睡觉。”

    沉檐云松开，沉初跌跌撞撞地逃了。

    直到躺上床，沉檐云都没来跟他讲过一句话，甚至不拿正眼看他。沉初又一次失眠，烦得跟被子打架。

    “混蛋！”

    骂了几句，沉初站起来，闯进沉檐云的房间。沉檐云习惯睡左边，一个人睡，右边也空着，在沉初看来，就是为他留位置。

    沉初理所当然躺上去，再将沉檐云身上的被子拉过来，背对着沉檐云。

    沉檐云没发出声音，沉初更气了，不服气只有自己睡不着，摸黑在熟悉的位置揉沉檐云的头：“沉檐云！混蛋！”

    不满意，又拿脚踹沉檐云肚子，还没使上力，就被抓住。

    他以为沉檐云要把他扔下去，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来。

    沉檐云顺着沉初的脚腕一寸寸上移，沉初顿时头皮发麻、警铃大作，想跑，却被大力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