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旧宫夜话 (第1/2页)

    顾沁威的地下工坊，此刻是全京城最安全，也是气氛最凝重的所在。青铜的齿轮在角落里静默着，冰冷的铁器环绕四周，映衬着中央那份脆弱的人间悲剧。

    众人成功地将秦嬷嬷从静心园中救了出来，但她的状态，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她枯瘦得像一截朽木，身上那件陈旧的g0ng装空荡荡地挂着，手腕上还有长期被镣铐磨损的淡淡疤痕。长期的药物侵蚀与JiNg神禁锢，让这位曾经服侍过先皇后的老g0ngnV，变得眼神空洞，反应迟缓。她蜷缩在角落的毛毯里，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恐惧，口中只是反覆念叨着一些不成句的、模糊的词语，像是「火……」、「血……」、「太子殿下快跑……」、「别过来……」。她像一只被吓坏了的鸟，将自己困在破碎的记忆牢笼中。

    「是忘忧散的後遗症。」庄世杰检查过後，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棘手，「这药，不会立刻要人命，却会像水磨工夫一样，慢慢地、一点点地，将人的记忆和心志彻底磨碎。她的神智，已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就算停了药，也很难自行拼凑回来。」

    「我来试试。」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云梦蝶端来一盆温水，亲自为秦嬷嬷擦拭脸和手。她的动作，轻柔而充满耐心，彷佛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瓷器。她的指尖触碰到秦嬷嬷枯瘦的手时，心中一阵酸楚。就是这双手，或许曾经抱过襁褓中的自己，也曾牵过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母后。这是一种跨越了十四年光Y的、血脉相连的触动。

    「嬷嬷，别怕，我是大夫。」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奇特韵律，「您累了太久，先喝一碗安神汤，好好睡一觉。」

    她将一碗散发着莲子与百合清香的、早已备好的汤药，一勺一勺地，亲自喂给秦嬷嬷喝下。那不仅是药，更是她用自己的厨艺与医术，调配出的一份温暖与尊重。

    随後，她取出银针，在秦嬷嬷头部的百会、神庭、印堂等数个大x上，施以「醒神开窍」的针法。她的手法JiNg准而稳定，每一针落下，秦嬷嬷眼中那浑浊的雾气，便似乎消散一分。随着银针的捻转，一些更清晰、更恐怖的破碎画面，不受控制地从秦嬷嬷口中溢出。

    「火光……凤仪殿的火光……好大的火……」

    「不要……不要碰太子殿下！啊——！」

    「血……满地的血……皇后娘娘……快跑……」

    这些充满恐怖意象的片段，让在场的姬长风等人，彷佛也亲眼目睹了那场惨绝人寰的Zb1an，心头不由得一紧。

    最後，云梦蝶从怀中，拿出了那块温润的「龙鳞木」令牌，轻轻地放进了秦嬷嬷的手心。

    「嬷嬷，您还认得这个吗？」

    当那熟悉的、独一无二的触感传来时，秦嬷嬷那空洞的眼神，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她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猛地抬起头，SiSi地盯着云梦蝶的脸。那张脸，那双眼睛……与她记忆深处，那位温婉贤淑、待她恩重如山的先皇后，是何其相似！

    「皇后娘娘……」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随即又疯狂地摇头，「不……不对……您……您不是娘娘……」

    云梦蝶看着她混乱的眼神，轻轻拉开了自己右肩的衣襟。

    「蝶……蝶形胎记！」秦嬷嬷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光芒，「是长公主殿下！是我们的长公主殿下！」

    压抑了十四年的记忆闸门，在这一刻，轰然洞开！

    秦嬷嬷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云梦蝶的腿，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中，饱含了十四年的恐惧、委屈、思念与终於见到故主的狂喜。

    在场的姬长风、庄世杰、顾沁威三人，无不动容。他们静静地退到一旁，将时间，留给这场迟到了十四年的重逢。

    待秦嬷嬷情绪稍定，在云梦蝶的搀扶下，她颤抖着，将那段被烈火与鲜血掩埋的g0ng廷秘辛，一字一句，泣诉而出。

    「殿下，十四年前的宸g0ng之变，根本不是什麽意外失火……那是一场针对太子殿下的、蓄谋已久的谋杀啊！」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秦嬷嬷眼中，充满了恨意。「是镇国公！他狼子野心，觊觎储君之位已久，想要扶持自己那一派的皇子上位。而当时的太子殿下，您的亲哥哥，宅心仁厚，英明神武，是先帝最属意的继承人，也是镇国公最大的眼中钉！太子殿下他……他时常带着您去g0ng外看花灯，还说等您长大了，要为您寻一匹全天下最好的小马驹……」

    提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兄长，云梦蝶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地疼。

    秦嬷嬷继续道：「那夜，镇国公买通禁军，在东g0ng纵火，制造混乱。实际上，却是派出了Si士，在火海之中，刺杀了太子殿下！」

    庄世杰忍不住cHa嘴，语气冰冷：「手法这麽糙？太子身边的护卫和试毒太监呢？都是摆设吗？」

    「唉」秦嬷嬷惨然一笑，「太子殿下仁厚，待人宽和，却不防人心险恶。他最信任的一名贴身护卫，早已被镇国公买通。当晚，正是此人，在太子殿下的酒中，下了一种无sE无味的奇毒，让太子与身边的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