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来 (第3/3页)

仙门来。

    只是这下我就得自己想办法把他带回“师门”了。我望了望天，感到一阵头昏脑胀。

    不久我又返回裴府悄悄查探了一番，却在临西的一处院落中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小婉儿！”

    我趴在围墙外槐树上，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在院中绣花，她这幅模样，我也好久不曾见到了。

    ……

    婉娘既然出现在了此处，那她在这个梦中同景明必然是见过面的……我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说不定，这次可以一举解决掉最大的难题。

    只是此举实在有些冒险，我并无十足的把握，况且人心幽微，本就是最难掌控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毁……可我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犹豫了，想了想那三十天的期限，若这次能成功，就能多留一些时间准备应付天裂。

    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就是失败了又如何，他还真能把我生吞活剥了不成？

    赶在傍晚饭点儿前，我又翻回了裴府内，看见裴家正厅内灯火如昼明，各类精美菜品一路从后厨内流水似的传上来，贵人们寥寥动几筷子，又流回了后厨佣人们的桌上，我左看右看，景明这少爷当的确实憋屈，爹不疼后娘不爱的，连几口好饭菜也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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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前刚来时疑惑他怎么从来不去正厅同小裴夫人大少爷他们一块儿吃饭，后来才知道，自从大夫人没了，这小裴夫人说他体弱，怕寻常荤腥坏了他肠胃，特意给他单独备了“药膳”送他房中，叫他不必费劲儿上正厅吃饭。

    只是这“药膳”中放的到底是人参还是白萝卜，也无人敢过问了。

    我蹲在檐上看了一会儿，便蹿进了后厨内倒挂在梁上，待侍女们都出去了，趁那掌勺大师傅不注意飞快捞了一只烤鸡和几笼点心进兜里，轻飘飘的又飞身离去了。

    一路哼着歌儿回景明那小破屋子，一推开门，这小子果然装模作样在那儿看书，桌上摆着一盘没怎么动的清粥小菜，要不怎么说他实打实的少爷身子金贵命，换成别人，只要能活命糠咽菜都得吃下去，他倒好，宁愿饿死也不吃“粗陋之食”，我得三番五次的哄才让他勉为其难塞几口进去。

    “别看啦，过来吃点东西。”

    我将怀中塞得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拿出来，摊在桌子上，撕了一只鸡腿放进师弟盘中。

    师弟沉默片刻，也没问这吃食从何处而来，接过吃了起来，再怎么假装老成稳重，他此刻也不过是个饿肚子的十几岁小孩儿。

    当然吃相还是一副优雅的贵公子做派，绝不可能像我这样直接抱着啃。

    我此时却突然注意到他手臂上两道暗红的血痕，已经结了痂，却依旧不难看出刚开始是怎样的皮开rou绽，在他白如雪蛤的手臂上更是触目惊心。

    “这是谁打的？”我拂开他衣袖，细细观察了那伤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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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却淡然将衣袖又拉下，“中午遇上了大哥，说我昨夜发出声响扰了他休息，教训了我两下。”

    我气的拉开桌子转身便要出门，“我倒要看看是谁欠人教训。”

    还未踏出门外听见师弟声音凉如夜雨传来，“你能替我杀了他吗？”

    我错愕的回头看着他，“你是真心想让他死？”

    师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隐在缭绕的水雾中，“你既然做不到，他只要不死就一定会转头将气撒到我身上，那还不如暂且忍下来。”

    我怔愣一番，又开口问道，“你是想，日后亲自来报这仇？”

    师弟这才转头看向我，却又反问一句，“我若说是，你就不带我回太尹山了吗？”

    我犹疑片刻，脑中回忆了一番，好像没有听说这裴家纨绔后来落得怎样的凄惨下场……便只好回道，“仙门有规训，要以维系天下苍生安危为己任，对于凡人，不伤性命者小惩大戒即可，你……”

    还未说完便看见师弟冲我莞尔一笑，似乎刚刚说要杀人也只是个玩笑，“我当然不是真的要这样做，师兄且放心。”

    “那便好……”还未等我松一口气，又听见他开口道，“等我踏入了境界之内，自然无需介意蝼蚁曾经对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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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颇有意趣的盯着我，似乎是等着我发怒叱责他……

    想到曾经的师弟这样的年龄又遭受过什么，我的心中就像被人扎漏了气，只剩下无可奈何了。

    “你不必如此执着于一时之气……”，我走了回来，坐在榻边看着他认真说道。

    “你未来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做除你之外无人能做到的事，也会有很多真正爱你的人。”

    我停顿片刻，又加上一句，“也会遇到你爱的人。”

    师弟迎上我的视线，笑容中依稀还有几分记忆中的稚气，“差点忘了你还会算卦，怎么，还能一眼算出别人的姻缘不成？”

    我刹那间有千言万语想要吐露而出，最后却只是勉强笑了笑冲他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只见师弟眸光闪烁片刻，有些诧异的开口道，“难道就是你？”，我心中有鬼，他话音刚落我便吓得弹起。

    刚想辩解又看见他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这幅难以置信的模样突然又让我十分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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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你还瞧不上我？”我抱着胳膊笑着开口道。

    却只见师弟迟迟没有回话，沉默片刻才看向窗外开口道，“我只知道，我一看见你心里就没缘由的十分难过，我不想要这样。”

    “你是不是，从前就见过我？”他转过头又看着我。

    “当然没有，我此前十几年都在山上度过……你为何这样问。”我飞快的回了一句。

    听罢师弟忽然从榻上起身向我挨着坐了过来，缓慢的凑近凝视我的面孔。

    “因为你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的不甘。”

    这话语如同一把匕首将我遮羞的那张面具狠狠戳穿，我在他透彻又直白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所指的另有他人，自己慢慢想去吧。”我猛然站起身背对着他，将吃过饭的桌子收拾好。

    所幸夜里景明也没有再同我说些什么，他涂了药很快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