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是主人的狗 （完结） (第1/1页)

    时光荏苒而过，花房里的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我的头疼也越来越频繁，主人让我多睡觉，多去院子里跟嘬嘬嘬跑一跑，我听他的，花房被主人重新装饰了一番，玻璃门也由着我挑了一扇更好看的，我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可阳光已经不能让我发困，我的脑袋里总有一些片段闪过，我想仔细看清，但这并不容易，天天这样，日日这样，我睡不着觉，睡着了也梦不到主人，嘬嘬嘬在我前面跑的飞快，我一晃神，被它拽倒在地上，主人今天高兴，回来时喊了我小狗子，招手让我过去，我往他面前跑，低头蹭他的腿，哪怕就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的烦躁闷气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比起那些中药西药，我觉得被主人摸摸头更有效，可他得工作，他得养我，我是累赘吗，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但最近一直在想，我是谁呢，我明天该做些什么，我的价值是什么，我思考生命，思考死亡，思考每一朵花的盛开枯萎，即使主人不在我也会掉眼泪，这是为什么，主人说小狗子也开始有烦心事了。

    我问主人烦心事有很多吗，他说当然。

    主人手指伸进我的嘴里，夹出我的舌头，我看到他神色不快，我知道，我曾经亮亮的眼睛已经不会再发光，我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灰色蒙住了眼睛，我笑给主人看，我照样卖力的对他扭动腰肢，主人脸色沉沉的看着我，说我不想做就别做了。

    我怎么不想做，我不想做也要做，我不能看着主人嘴角落下来，我是主人的小狗子，我希望他因为我扫除工作的疲惫。

    可是，长大会生出私心，会厌恶分享，我变得自私刻薄贪婪，我恨每一个主人卧室的闯入者，我希望主人只亲我，我想要的太多了。

    想到这里我难以展颜欢笑，主人掐住我的脸，重新扯起我的嘴角，我回过神来，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心，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耳钉，对着我的耳朵按了进去，主人把手心里的口水抹在我的脸上，又突然抽我，把我拎到房间扒了我的裤子，他闻到了我膝盖上的血锈味。

    这个场景忽然跟我混乱记忆里的片段重叠，好像一个碎片去了它该去的位置，记忆里主人仍然叫我贱狗，我舒了一口气，我坚信那些还未想起来的碎片里面也肯定都是主人的身影。

    我感觉我死而复生，我对主人岔开双腿，主人攥住我的分身，骂了一声贱狗，他说，要么就彻底忘了，老子愿意养你一辈子，要么就立马给我想起来，少他妈这么半死不活的混日子玩。

    嘬嘬嘬体型又大了一圈，昨天它兴奋的冲我跑来，我们连人带狗一起扑到了花丛里，花房的摇椅我躺了五年都没坏，那天让嘬嘬嘬玩了十分钟，它给我躺塌了，我叹气，小狗子都这么让主人费心。

    我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安静，日子越长，我能看懂的书越多，有天管家错拿了一本外文书给我，我看起来也毫不费力。

    我完全明白了我跟主人的关系，他带别人回来，我确实没资格干涉，就像我如果请求再养一只狗，嘬嘬嘬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不知花开花谢了又有几轮，医生说我心智恢复如初，除了失忆没什么大问题，可以正常生活，回想起前几年的事情，现在的我确实觉得曾经无比愚蠢，但还有点羡慕，我从修养室里找出了我近十年里所有的检查档案，十年前我记忆丧失，心智退化，我的现存记忆就是从这座别墅开始，不管如何，我并没有认为这段关系有多么畸形扭曲，我依赖于此，我仍然深爱我的主人。

    虽然我的记忆仍旧混乱，但我的认知健全，我了解这大千世界，我知道这社会法则，我明白人心瞬息万变，我永远是主人的狗。

    渐渐我的记忆恢复速度加快，每天稳定的会想起一些之前的片段，不出我所料，不管之前还是现在，我都记得看见主人的那份悸动。

    记忆碎片里是我与主人的初见，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在咖啡厅与我擦肩而过，那时是个春天，窗外绿叶倥偬，天空湛蓝云团鲜明，一束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他肩上，我注视着那个背影，注视成了我人生旅途里的第一次见色起意，第一次动心。

    我跟主人说了这些，主人拍拍我的脸，说小狗子总算有点长进，然后把我的头摁下去踩在脚下，我很餍足，下面开始涨大，主人拿脚趾拨弄，低声骂我贱狗，真yin荡。

    我舍了。

    我开始主动引导接纳脑海中激荡的碎片记忆，我不再痛苦，记忆回来的反而快了很多。

    第二次见面也是巧合，主人正在玩狗，狗在他身下求欢，我羡慕的眼光将要溢出来，主人注意到我，天神一般睥睨着我的神态，我不受控制的过去跪下，求他让我也加入这个游戏，主人把我踹开，说他不玩游戏，只定规则。

    胜利留给肯坚持的人，我最终还是成了他的狗。

    可能主人知道我记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时不时的说些关键词提示我，试探我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在花房浇水，背对着大门，主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他喊了一声，长云。

    我闻声回头，长云，我怔愣片刻，恍然发现好像我的记忆也是错乱的，我顾不上那么多，放下花壶朝他跑去，他又叫了一声，长云。

    这是在叫我，我叫长云，我的名字才是傅长云。

    一瞬间我又欣喜起来，主人的休息室里有我的名字，他会看着我的名字想我吗。

    我汪了一声，蹭蹭他的手心。

    主人一声低笑，说还是小狗子好听。

    又过了半年，我的记忆恢复中断，不再有任何碎片让我记起，主人无所谓，我也无所谓，他说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多大点事，主人一直如此，哪怕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的屈膝也依旧心悦诚服。

    我学了很多让主人高兴的小技巧，我配合主人的本领越来越高超，我什么角色都可以演，什么话都能说，什么姿势都可以摆，什么疼痛都能承受，主人在我屁股上烫了一个烟疤，让我睡在他床下。

    主人说这卧室是我的了。

    我一直不敢问主人名讳，后来从一本册子上看到了他的名字，傅明山，他也姓傅，明山长云，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我为这般配的名字窃喜不止，抱着册子去花房睡了一觉，嘬嘬嘬趴在我旁边，它能吃能睡，呼噜打的震天响，我被吵醒，睁眼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信息钻进了我的脑子里，熙熙攘攘的在里面排序归位，我的车在山道失控，带着主人一起滚进了山崖。

    我第一次拨通了主人的电话，四十分钟后我看着主人大步流星的从花园转角向我奔来。

    天光云影缠绵徘徊，我如往常那般跪下，俯下身去吻主人的脚，我浑身颤抖，斗胆跟我的主人对视，他摸我的脸，说，你回来了吗。

    顿时我的眼泪流了主人一手，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