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泪_偏执掌门攻??出家受 (第1/2页)

    暮色将至，山里的鸟兽虫鸣一点一点寂静下来，只偶尔听得几声清脆鹤唳，在空荡荡的山谷间回响开来。莲花峰上烟云缭绕，霞光一照，那峰顶便被笼进一片金灿灿的云霞之中，当真是美不胜收。

    只可惜，此等美景，欣赏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莲花峰偏远，又与其余的十几座侧峰相连，山路更是陡峭难行，山上不过几户人家，几乎算是与世隔绝。连山寺坐落在莲花峰峰顶，香客稀少，寺庙多少也显出几分破败，好在打扫勤快，倒是整洁干净，就连无人参拜的佛像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寺里算上主持，也仅仅只有五位僧人。主持年事已高，凡事不好亲力亲为，寺庙里洒扫担水的粗活自然是由其他四人分担。

    明轩是被主持捡回来的，自小便在连山寺里长大。他以往最讨厌被安排着去担水，从山顶走到山腰，再挑着沉甸甸的水桶回去，实在不是什么易事。不过自从主持两年前从山下云游回来，还带回来一个男人，这担水的重则自然也就由他分担了去。

    他刚被主持带回来的时候，明轩和他的两个师兄都被吓得不轻。虽然莲花峰僻远，却也不是与外界毫无往来，几个师兄弟也时常会下山去，江湖上的一些事也算是略有耳闻。主持回来的时候，明轩的师兄才从山脚下的几户人家口中得知这江湖已然变了天，江湖第一大的玄一宗掌门之位易主，这江湖从此便要改名换姓了。有传闻说，这新即位的掌门不到而立之年，如何坐得上这掌门的宝座，只怕是来得不干净。有人不满于他区区一介小儿却要临于自己之上，联合起一干乌合之众妄图将他从掌门之位上拉下来。只是他们太小看这能坐上这个位置的青年了，在那帮人挑起事端的第二天，他们突然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一时间，江湖之上人人自危，对这新掌门的名号都讳莫如深，再也不敢多说半句不是。

    而主持却恰好赶上这风尖浪口，从山下带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叫他们三人心惊胆战，生怕招惹上什么祸端，被玄一宗找上门来灭了口。好在过了好些日子也风平浪静，几人也渐渐放下心来，接纳了这个男人。

    他刚被主持带回来的时候可谓是惨不忍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暂且不提，右腿血rou模糊深可见骨，想必是被人挑了脚筋，即便是治好了也落下个残疾的毛病；左眼空荡荡的，也被人剜去了。他那时候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明轩几乎要以为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后来他们几个师兄弟轮流着照顾男人，总算是让他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右腿和左眼再无恢复的可能。待他好得差不多了，主持便为他剃了度，赐了法号。自此，连山寺便多了一个名为净妄的和尚。

    虽然剃了度又点了戒疤，可他眉眼间却总是透着一股子凛冽的凶意，倒显得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多出来几分威严不可侵犯之意。明轩年龄最小，平日里其他两个师兄还要做别的事，便是他在净妄受伤时照顾最多，待人好了，也是同他最为亲近。

    和人相处久了，明轩也发现了他并不如表面一般冷酷不可接近。净妄过去应当是习过武的江湖中人，明轩一个人担一桶都有些吃力，而净妄尽管瘸了一条腿，担着三桶水却也走得稳稳当当。明轩听主持无意间说起，净妄的武功被人废了，再也无法习武，却还是比他们这些不曾习武的普通人要强上许多。虽然净妄名义上算是他的师弟，但年龄却比他的两个师兄还要大些，平日里待明轩也如同待小孩子一般，明轩耍赖不愿做事，他也不恼，就一并替他做了，偶尔下山采买时还会为明轩带上一些少年人喜欢的新奇玩意儿和糕点回来。久而久之，比起两个师兄，明轩倒是更喜欢黏着他些。

    那时候明轩吃着他从山下带回来的桂花糕，看着在院中打扫落叶的净妄和师兄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细水长流地过下去。

    他想错了。

    玄一宗的不速之客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连山寺极少有人往来，更别说还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明轩那日净了身，只穿着一件里衣，刚脱了鞋袜要上榻，便听得连山寺外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他愕然推门，便看见有人举着燃烧的火把，一脚踹开紧闭的庙门，身后的一群身着玄一宗道袍的人鱼贯而入，立在两旁，俯首低眉，恭恭敬敬地将门外的人迎进来。

    那人一袭白衣，一双桃花眼如上好的羊毫蘸了墨勾成，被那忽明忽暗的火光一照，更衬得人面如冠玉、眉目如画。

    明轩心头惊惶，光是看这仗势，他便也能猜出这人乃是玄一宗现任掌门，燕昭。如此看来，过去他们的种种猜测成了真，玄一宗竟是真的找上门来寻仇了。

    只是这么些日子朝夕共处，明轩早已同他有了同门情谊，如今见玄一宗来势汹汹，他还未来得及想着自己如何逃命，反倒担心起净妄的安危来。

    燕昭负手而立，并不屑于对他侧目。净妄所居的屋门紧闭着，里头一片死寂，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外头的动静似的。燕昭盯着那道紧闭的门，神色冷然，眼中映着熊熊火光，倒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举步上前，轻而易举地便推开了那扇门。净妄房里未点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明轩只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关上，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燕昭关了门，一抬手，房里仅剩的几根蜡烛便燃了起来，摇曳的烛光为这简陋的房间添上几抹亮色，也照亮了那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人的脸。

    燕昭盯着他，勉强压抑住愈发急促的呼吸，开了口，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你骗不了我，陆钧。”

    若是明轩此时在这里，听见这个名字也会惊出一身冷汗。江湖人人都道陆钧做下许多恶事，他的名字甚至能止小儿夜啼，但是却从无人知，陆钧做下的那许多事里，桩桩件件都是为了让燕昭能够登上今日之位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