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在你发现以前（34）（上） (第1/1页)

    34.

    洛璟继续说。

    我不能答应她，她回来，我一定会妥协。

    如果她回来台湾，回到我身边，那她好不容易在美国拚出来的那些成绩、吃得那些苦，又都算什麽呢？

    说到底，如果没有我就好了，没有我，她不会碰上高正皓，可以留在台湾好好发展，没有我，她不需要去美国，没有我，她更不会开那场记者会…，傻透了的毁了那些本该属於她的一切。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沈东冬，在我看来，这一切如果没有我就太好了…

    沈东冬听着洛璟说，六年前的那天。

    她就那样站在机场，看着洛璟，看着洛璟的眼泪无声的流，看着洛璟清淡的妆容被泪水掩盖，沈东冬看着那样的她，想说出一句劝慰的话，但那麽多想说的话、安慰也好、解决方案也好，那些话语纷纷搁浅在她的唇边，沈东冬却终究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要怎麽说…

    Ai一个人却保护不了一个人，Ai一个人却一再的伤害另一个人，Ai一个人却一再成为对方成功的阻碍，尽管不是有心的、甚至是不希望这一切发生的…

    因为Ai，所以太在乎，所以无法视而不见，无法假装自己是和这一切无关的局外人，於是对方的包容、对方的不在意，眼睁睁目睹一切的自己，因此更是加深了的愧疚，加深了无能为力…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Ai窒息在那些无能为力里，然後，变成了让人裹足不前的懦弱。

    沈东冬在洛璟的泪水看见了那样的懦弱，看着那样的懦弱被洛璟对未来的恐惧给压深、压实，沉沉的压在洛璟的肩上，最终，压垮了洛璟仅剩的自信。

    沈东冬看到了那样的洛璟，脆弱而不堪一击的，看着那样的洛璟，沈东冬想劝，想告诉她更有逻辑、更客观的想法，她想说，但劝不了。

    消解那种无能为力的沮丧，或许，最不需要的就是客观的正确答案。

    因为知道了正确答案又如何？对眼下这一切的无能为力与愧疚，是出自对一个人的Ai与在乎，要停止那样本能而单纯的一份情感，缺的，又真的会是一份正确答案？

    沈东冬思忖着这些，思忖着，噤了声。

    以前的沈东冬不是那样的人，更早以前的沈东冬、在经历夏凝儿事情以前的沈东冬，以前的她，肯定会冷冷的训斥洛璟，要她不要在自溺於这种对事情毫无帮助的情绪里…，但那时面对洛璟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沈东冬了，那时的她，六年前的沈东冬，或许外貌变得b以前更加冷酷，可心没有，心变得更柔软了，因为柔软，所以明白很多事情，明白y碰y在很多事情上，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她明白洛璟需要时间。沈东冬发现了，所以她什麽都没说。

    她让那样的洛璟走了，走了，离开了，回到洛璟原有的岗位上，回到洛璟的工作里，她终究是让那样的洛璟走了。

    然後，在那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以後，沈东冬接到了顾沛羽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顾沛羽，依然没有哭，就像沈东冬在美国见到她时的那样，她的声音很平稳、很冷静。

    只是有一点不同，那冷静的声音里，并非透露着绝望。

    我该怎麽做…电话那头的顾沛羽喃喃，是不是，只剩下等待…

    听着她说，电话那头的沈东冬抿唇，这次，她反倒希望自己可以给顾沛羽一个正确答案。

    很可惜，或许是她不懂感情，又或许，感情这件事情本身便缺乏正确答案，所以，沈东冬想给，却也给不出来。

    沈东冬给不了顾沛羽正确答案，她只能听顾沛羽说，然後等顾沛羽自己给自己答案。

    我会等她。顾沛羽最後说，跟她讲完那通电话以後，我明白了一件事，我要的幸福不是她要的，那个什麽都不要就单单陪在她身边的我，不是她要的。

    没关系，Ai一个人b较多的人本来就b较吃亏不是吗？对我来说，她要的幸福，才是我要的，我可以等她，我可以配合她。

    顾沛羽深x1口气，其实，她就是要我在美国好好发展，不谈感情的好好发展…，所以，等到我跟她都不会被高正皓那种人欺负了，我再回到她身边的话，她或许，就不会再那麽想了吧。

    沈东冬听到这里，她该说感到怅然吗？身为一个在前份感情受尽挫折的旁观者，那时，她终究是怅然於顾沛羽对洛璟的了解跟信任。

    一份感情，要多麽纯粹，才会对彼此信任到如此地步。

    两个人，只打了一通电话，口中对彼此都说着与事实不相称的谎言，一个说回台湾只是想见一面，一个说对彼此没好处的人最好别再见了，两个人，对彼此都只说了短短的几个字，用那几个字构成几句话，简短且不甚清晰的，然後，就看透了彼此谎言下头的真实心思。

    什麽都藏不住似的。

    一方什麽都不在乎，想复合，另一方希望对方什麽都在乎，反倒认为，对方最该放下的，就是对她的在乎。

    两个人，明明都在乎，但那两份在乎，却似乎不相容。

    所以，终究有一方得妥协…，是吗？

    思绪纷纷，在沈东冬的沉默里，顾沛羽开口。

    我会站起来的，如果她希望的我是这个样子，那我会站起来的。

    听出顾沛羽的强自振作、好像就要凭着那GU傻劲继续独自坚持下去，沈东冬听着还是担心，不忍的她不禁开口。

    你在美国的状况？我看一些小报报导，那场记者会过後，公司虽然没有对你提出解约，但似乎好几个本来谈好的片商都决定解约了…

    沈东冬说，说着的其实是事实，亏身处相关行业的福，她很清楚顾沛羽现在留在美国的环境多麽艰难。

    那程度，或许不亚於顾沛羽现在回台湾在面对高正皓的压力下继续发展。

    顾沛羽却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而且这次，她的身边已不再有洛璟。

    沈东冬很担心她。

    怎料，顾沛羽听见她问，却是笑了，跟那几个片商签的都是Ai情电影嘛，我都出柜了，演Ai情喜剧可能不再有说服力了吧。

    她说，说着，那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变得过度开朗的语气缓了，东冬，你不用担心我，对我来说，自从我知道当年的我们确实是相Ai以後，好像，就没有什麽事情可以彻底打倒我了。

    这样吗…沈东冬喃喃。

    那晚，沈东冬在顾沛羽的坚强的声音里挂上了电话，沈东冬明白顾沛羽选择了等待，虽然，洛璟的选择与她不同，但沈东冬认为顾沛羽该是知道的，该说，那麽了解洛璟的顾沛羽该是知道的，那时，洛璟的选择是屈服，屈服於现实、屈服於懦弱。

    屈服，於是，对两人的感情视而不见、恍若未闻。

    ──直到六年後，现在、此刻。

    六年後。

    如今，在那样年岁间不住努力的洛璟，带着那身屈服不住往上爬，爬了六年，终是升上了电视部经理，而顾沛羽也从那次出柜的低cHa0站了起来，现在在美国华人nV星中也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地位。

    两个人，在那六年间，看似成了不相g的平行线，但其实，似乎早已实现了其中一个人眼中认为的幸福。

    所以顾沛羽觉得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