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在你发现以前（38）（上） (第1/1页)

    38.

    五天後。

    被救难队找到送往医院的洛璟，已经暂时脱离了险境。

    那天，说要先游回去的洛璟，似乎在游回去的过程中被海流引开，迷失了游回去的方向。身上没有氧气瓶的她，撑不了太久，很快便因慌乱而失去方向。

    在那海水里，人一旦失去了方向，广袤的大海便成了迷g0ng，没有栅栏也没有围篱的迷g0ng，看似有出口却没有，像是一种先天X的缺陷，无边无际，没有人知道洛璟是以什麽姿态陷入那茫茫海水之中的，救难队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呛进太多水而陷入昏迷。

    陷入昏迷。这对顾沛羽而言，在那数小时间的茫然等待以後、几番要被恐惧假扮的想像吞噬之前，或许，已经能算上是最好的一份消息。

    洛璟进了医院以後，幸运的是，因为顾颖凡联络的快、救难队发现的早，状况没有众人想像的糟，虽然昏迷，但她的身T其他机能并无大碍，很快便从加护病房被转进了普通病房。

    尽管如此，一切看起来都是以那般幸运的方式进行着，洛璟却依然昏迷，依然没有醒来。

    医生几次来看过状况，眼睛、鼻子、嘴巴，抱着板子更新文件上的看诊纪录，潦草写完便交给护士。回过头，看到顾沛羽他们便稍稍颔首，把刚刚的诊疗状况化成几句话，听起来不复杂也不冗长，医学名词不足够多，几次谈话间重复出现，像是佐证这份判断的正确X似的，但那又如何呢，对於家属而言，那些句子其实也只有一个意思。

    ──等待。

    只能等待。顾沛羽明白了，沈东冬他们也明白了，只能等待，那就轮班来照顾班，谁先谁後，早上中午晚上，一个整天三班制，早上程予嫣可以请上几天假，就程予嫣来吧，下午顾颖凡百般不愿意的答应了，晚上呢…，晚上沈东冬本说她可以负责，一个草草安排好的看护计画便完成了。

    完成了，然後被顾沛羽一声喃喃打断。

    「我要留下来。」眼下，是洛璟离开加护病房的第一个晚上，顾沛羽握着洛璟的手说，一语淡淡，声音轻轻，以那样不着痕迹的姿态溜进了众人的讨论里。

    大家都听到了，听得清楚，该是没有人感到意外的一句话，众人却是互看一眼，交换了个眼sE，谁也没有答腔。

    没人答腔、没人说话。

    刚刚的讨论短暂的停歇了，在顾沛羽的那句话之後，像是被人按下了静止键似的影片，停格，貌似停格的停在那里，但却终究不能真正地以那样的姿态停下。

    顾颖凡先开了口，「你…，Alina，你该回去休息。」

    顾颖凡说，一双担心的眼望向她。

    滴滴、答答。

    听着那声音，顾颖凡看着她，看着她那自洛璟失踪开始，便没停下过的泪水。

    那没有尽头的泪水，哭红了的眼眶，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取代了原有的华丽妆容，成为顾沛羽脸上唯一的风景。

    不仅如此，还吃不下也睡不好。顾沛羽这几天过得一直是这样的日子，顾颖凡看在眼底，很明白，早和沈东冬跟程予嫣讨论过，等洛璟一离开加护病房，就劝顾沛羽先回去休息。

    因为这个讨论，他们草草安排的看护计画，才少了顾沛羽。

    但顾沛羽显然不愿意，即使在经过那守在加护病房几天的疲惫以後。

    沈东冬他们也并不意外就是了。

    「你得回去休息。」顾颖凡再说了一次，一语认真，他拨开顾沛羽握着洛璟的手，「你要让我担多少心，你只在乎洛璟吗？我这个弟弟呢？我对你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吗？」

    不重要吗…

    顾沛羽抬眸，对上顾颖凡的一眼担心，顾沛羽於是沉默了，她没有说话。

    她已经太任X了。顾沛羽清楚，她下水那时顾颖凡该会有多担心她、她坚持回台湾那时顾颖凡会有多麽紧张、还有这几年…

    她对顾颖凡…，甚至这次下水的决定，确实是太任X了。想着，顾沛羽抿唇，她望向床上那依靠氧气罩稳定呼x1的洛璟一眼，抿紧了唇。

    如果她不坚持下水，洛璟也不会…

    也不会、都不会。顾沛羽无法忽视那歉疚。

    沈东冬见她沉默，也劝，「你回去休息，睡一下，就一个晚上。」

    就一个晚上。顾沛羽轻轻地抚上洛璟的脸，她温热的指尖触上洛璟柔软的脸颊，想起几天前洛璟失踪前的那个笑容。

    那个温柔的笑容，暖暖的，化作几滴泪水轻轻，滴在洛璟的衣衫上。

    思绪纷纷，顾沛羽低眉，见着洛璟的衣衫上那几滴被泪水晕开的痕迹，她深x1口气，草草地抹去眼角未尽的泪水。

    她在等洛璟醒来，而洛璟醒来时，该是不会希望看到她如此伤心。

    她很清楚。

    想着，顾沛羽抬眸，对上顾颖凡的一眼担心，见着顾颖凡的担心，也让顾沛羽感到心疼。

    ──她不该再坚持了。

    想想，她的那些坚持，最後，到底改变了什麽？

    终是愿意退让了，顾沛羽点点头，「我回去休息一晚。」

    她说，看到身旁的人都松了口气，顾沛羽站起身来，没多说话，虚弱的她拿起桌边的包包，顾颖凡走近她，递给她一串钥匙。

    饭店钥匙，前几年她的爷爷过世以後，他们两人在台湾早就没有住的地方。清楚这件事，顾沛羽接过了那钥匙，看了眼钥匙另一端的卡片，从那上头认出了饭店的名字和房号。

    「Alina，我帮你叫计程车。」顾颖凡说，就怕顾沛羽改变主意似的，他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顾沛羽没拒绝，搭计程车也好，毕竟离开台北了那麽多年，对这城市的道路，她早不再是那麽清楚…

    她正想，却是瞄到洛璟床旁的那个置物篮，那不大的置物篮，摆着的，是洛璟送医前的一些个人用品，是程予嫣从民宿房间替洛璟拿过来的。

    见着那物品，顾沛羽本不以为意，但那置物篮里却是有个东西x1引了她的注意。

    她弯腰，伸手去探。

    那被衣物压在下头，只探出一个小小部分的卡通吊饰，顾沛羽见着了，见着了那小小的部分，她抿起唇，因为一份被唤起的记忆。

    拨开衣物，她把那卡通吊饰拿了起来，拿起来的时候，她看到吊饰完整的模样，然後，也看见那卡通吊饰後头跟着的那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