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光》如愿以偿（七） (第18/18页)

  「唉，那我就收下了。」他最讨厌矫情地推来诿去，互相恭维，乾脆照单全收了。

    中国棋院所送的这枝山蔘，是中国特有的品种，长於长白山上，生长极慢，十到十五年才长一厘米，此蔘足有十厘米，可见龄逾一百。在所有的人蔘中，这种野蔘的补气功效最佳，的确是难得珍品，昂贵自不必说，此物之稀罕，需有内行的门道再靠上运气才能得见，有钱也未必买得着，光这一支蔘的价值便辗压过进藤光这一个月以来所收到的所有礼品，就算他不服用，拿来收藏也能有极高的经济价值。杨海不yu让进藤光知道这东西的真正行情，免得他真的不敢收，只是闭口不语，就希望佐为也能有默契，别告诉进藤光这枝蔘的价位，谁知佐为也还不全懂现代的货币价值，又怎麽可能跟进藤光说这枝蔘的实际价格。

    进藤光虽然不懂实际上的价钱，但看佐为慎重地收起此蔘，这又是凝聚整个中国棋院的心意之物，忍不住恭谨地对杨海道：「谢谢你，杨先生。等我出院了，再写感谢函给中国棋院……喔，还有韩国棋院。」

    洪秀英挑了挑眉：「还有？」意思是韩国是附加的吗？

    「都有都有，可以了吧？」

    「哈哈……」

    「秀英，我们来下棋吧！」

    「好！我正要约你。」

    进藤光和洪秀英开始下棋，佐为则帮他把桌上的礼物全收拾到寝间，杨海也来帮忙，佐为谢过了，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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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海看他慢悠悠地收着，动作间皆从容不迫，但效率奇佳，饬放齐整，一旦收定的东西就不再改动，显见是个脑子十分清楚的人，而且进藤光对他所说的话无不遵命，可见他绝不是进藤光雇用来的，这时不禁对佐为有些好奇，却不敢太露骨地打探，只好道：「啊，我叫杨海，隶属中国棋院。刚刚进藤叫您佐为……佐为是您的姓氏吗？还是名字？」

    日本姓氏多元，再古怪的姓氏都有，杨海虽然JiNg通日文，但对日本文化却不敢太托大，以免出糗或冒犯，询问得相当谦蓄有礼。

    「佐为是我的名字，我姓藤原。」

    「喔喔，那我就该叫你藤原先生了。不过……佐为……您的名字跟十四年前出现在网路上的sai，完全同音呢……」杨海两手cHa在口袋里，抬头回忆着，佐为转过身来，微笑道：「是，我知道。」

    「哦？你也知道sai？那你肯定也是围棋界的人了。」

    「……我并不是职业棋士。」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说，你也有关注围棋界的事吧。」

    佐为轻叹道：「除了阿光之外，我对现世……现代围棋界的事，知之甚少。」

    「咦？！……你……只是进藤光的棋迷啊？」

    佐为弯起眉眼而笑，嫣美动人：「嗯，暂时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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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光的棋迷啊……也可以这麽说吧，因为光之棋，他最喜欢了。

    「唔，唔……但我看他很听你的话啊！我还以为……嗯，总之很难想像……你是他的棋迷呢。」

    「……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这几年来，阿光……是我唯一的朋友，他对我甚是优容，所以我说的话……他能听进一两句。」

    他说得好像进藤光是可怜他没朋友而特别宽待他一样，杨海掏了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要听错他所说的日文了，咋舌道：「他是你……唯一的朋友？怎麽会呢？我看你……气质和脾气都很好啊！怎麽会没有朋友？」

    佐为低眼不语，他实际上已经一千多岁了……朋友也好，仇人也好，早就都Si了个乾乾净净；杨海察觉不对劲，连忙拉回话题道：「啊，失礼了，抱歉，我没有要窥你私隐的意思……只是……只是进藤行为独特，跟一般人不同，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很少全面接受别人的话……」

    佐为挑了挑眉，颇感兴趣：「是麽？阿光很少听别人的话？这几年也是这样？」他还以为阿光长大了，多少要随波逐流呢。

    「是啊……他现在跟十几年前b，是T面多了啦……不过那只是表面而已，遇到他不认同的事，虽然不会再y碰y了，但是总能找到方法避开……哈哈，外柔内刚，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外柔内刚……他从没想过，刚毅的阿光会长成这样的人。

    重回现世以来，他老跟进藤光单独相处，就算偶尔有旁人在侧，两人为了隐匿自己的身分，言行也多有保留，根本没机会像以前附在他身上那样，随时可见他跟别人的进退来往。现在回想起来，阿光的作风的确是温和通达多了，是这个复杂的世界给他的磨砺吧……

    佐为喟然一叹，心想：外柔内刚也好，刚直冲动也好，我只要阿光永远正大光明，不要沾了什麽肮脏混浊的气息，其余的……只要阿光高兴，我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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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为扬起了淡淡的笑容：「是麽……我跟他分别多年，不知他X情有变，只知道他对我仍如从前……杨海先生，请您多跟我说一些阿光的事吧……」

    杨海至多也只知道进藤光公开场合的风度，私下情状，十有其九全不明白，但他所知的也多过佐为好几倍了，当下坐在了寝间的沙发上，谈笑风生地说了起来。

    佐为坐在了病床床缘，沉静地听着，听到有趣的地方只微微一笑，听到让他难受的地方便略皱起眉，从头至尾没一句话。

    杨海一开始还滔滔不绝，到後来却觉得眼前的男人无情到不似活人，人有喜怒悲欢，笑怒时也要有喘息或声音，佐为却凝身不动，连一呼一x1之间也毫无声息，有如幽灵，彷佛存在又彷佛不存在，他简直是在此间自言自语，不禁越说越气虚，汗颜戒惧地看着佐为。

    他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又游历过许多国家，为了研发围棋ＡＩ，也跟欧美人有密切交流，可说是见识过各sE人种，却还从没见过像佐为这麽殊静可怖的人。

    进藤光和洪秀英下完了棋，又差不多到了该复健的时间，洪秀英知情了，也不勉强检讨，先一步告辞。

    进藤光朝寝间呼唤：「佐为，杨先生！」

    「是。」佐为当即站起，旋身出了寝间，进藤光也起身来迎：「我等等要复健了……佐为，我们先送客人走吧……」

    「是。」

    杨海跟在佐为身後出来，进藤光对着他微笑道：「杨先生，抱歉啦，我还得复健，不能陪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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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於有人跟他说话了！

    杨海除了嘴，全身像是被封印了两个小时，此时如获大赦，呼叹道：「不用抱歉啦，我也还有行程……进藤，祝你早日康复啊！」

    「嗯，谢谢。」

    两人送走了这最後一组的访客，回过房间来，佐为帮进藤光换上了医院的住院服，进藤光看着佐为整理好的礼品堆们，想了一想，道：「佐为，那个中国的树皮可能真的很有好处啊！你这几天照顾我，真的辛苦了……你拿去吃吧！」

    「不，不，你的伤口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毕竟伤了元气，还是你用吧。」

    「我吃秀英给的那些也就够了。」

    「我也只是劳瘁几天而已，哪有什麽大病大痛？怎须用上这样珍贵的东西……你得空就吃了吧。」

    两人怜惜彼此，互相推让这大补的珍药，说了几句，就知道对方的心意跟自己一样坚定，同时放弃了劝服的想法，最後进藤光道：「爷爷不知道好了没有？我们的身T都还年轻，也不用吃那麽多补品。出院後找个时间，我们一起拿去给爷爷吧？」

    佐为点了点头，欣然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