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镇 (第2/2页)

「老风老风,再和我们讲多点贺生王後来的故事吧!」一名年纪稍长的孩童问起。

    「不要!再教我们写其他的字啦!」绑了根冲天发辫的小童喊道。

    孩童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喊着,好不热闹。走近的贺玄望着师青玄愉悦面容,心中因方才回忆所涌入的感伤,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贺玄走近,师青玄立刻前来拉他一把,嚷道:「给你们看看!你们可知他姓啥?姓贺!怎麽样?兴许他便是贺生王的後代啊!」

    此话一出,半数小童投以惊YAn眼神,另半数则喊道贺生王成亲前已故,绝无可能留下後代,反应很是两极。师青玄笑道:「好了好了,时日不早,想必你们父母已盼着你们回家。快回吧,别让他们担心啊!」

    小童们依依不舍,问道:「老风先生,您明日还会来陪咱们玩吗?」

    「这....」想了会,师青玄眼中闪着光芒,道:「会的,我在这等你们。」

    得到确认,小童们兴奋地和他俩道别,直嚷着:「咱们明日再学新字!」

    「我还想听故事!」

    「我想认字!」

    「我也要和贺生王一般,天机聪颖,才艺过人。」

    贺玄望着走远了的孩童们,开口道:「我已知晓你打算做何了。」

    「哈哈哈哈!知我者莫若你也!」师青玄笑道。

    待夕yAn西下,他俩走至镇外西方的一片竹林旁,一片墓地中。这片墓地於数百年前,还是个小小的墓地,一转眼,这小小的墓地,成了将近围绕竹林的大型墓园。贺玄找了一空处,挖了地,将四坛骨灰整齐排放於墓中。填上土,贺玄将四平扁石块堆积於上方。

    师青玄自怀中掏出了四朵由白纸摺成的花朵,将花j压於石块之间。两人随即跪下,望着石块半响後,伏下身嗑头。大大小小的坟,墓和冢,在这一片宁静中,默默地处着。一阵寒风吹过,吹得旁地竹林一片簌簌声响,宛如大地的一呼一x1,对着墓园中逝世的生命叹息。

    「对不住,您们终於回家了。」贺玄轻声道,额头碰地,双眼紧闭。

    夜晚,他俩烤着火,驱散着入冬寒气,师青玄问起:「常回来镇上看看吗?」

    摇了摇头,贺玄回:「不,只有数次会於寒露前日回来观望血社火。」

    「来提醒自己勿忘复仇这使命?」师青玄小心问道。

    「......是。」犹豫了会,贺玄承认。

    师青玄点了头,似乎同意他的举动,两人却沉默了许久。

    「当初於倾酒台,你未曾cH0U取我的法力,仅将它封住了。为何?」师青玄终於打破沉寂问道。

    「我......从未真心想加害於你,但你在我阻拦下,还是去见了师无渡,将你自己拉入......」我的复仇计画中,贺玄实在无法道毕。

    那一日所发生的事,记忆犹新。原先的计画,便是将师青玄法力尽数封住,令师无渡了解已有人知道师青玄并非真正神官的事实。以此,Ai弟如他,定会因此而乱了方寸,他这回将渡第三次天劫,定无法集中JiNg力。再来,只需贺玄趁虚将他带往自己的地盘,那便能好好地收拾他了。

    然而,这一切,皆因师青玄和谢怜的cHa手而乱了套。最终,自己未能控制怒气,而将师青玄真正贬为凡人。现下,两人皆知身为凡人意味着什麽,却未曾提起,不想提起。

    不敢提起。

    半响後,眼神直盯着火光,似乎惧怕看往师青玄,贺玄道:「当你和我说你只想追随师无渡Si去时,我...我无法想像你在深知他做过如此无耻之事後,还那麽敬重他。我被愤怒,兴许更是嫉妒,蒙蔽了双眼。那时的我,只想狠狠地伤害你。」

    一手覆上了贺玄的背,轻柔磨蹭着,师青玄犹豫道:「若你以为我是因哥哥的Si,而也想随他而去,那你错了。失去哥哥纵然痛苦,但当初想Si的意念却是因愧疚。你一人因我而Si已经够沉重了,更何况是你一家五口。」

    叹了口气,师青玄道:「但你饶了我一命。我其实......十分庆幸。」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因贺玄饶他一命而道过谢。

    顿了顿,师青玄再次开口:「我十分感激...你打开了我的双眼,令我不再昏睡下去。你让我活着,令我有机会弥补过错。你甚至...Ai慕我,伴我於左右。我从未感谢於你,所以,谢谢你。」

    望着师青玄晶亮透彻的双眼,贺玄为之动容。倾身将师青玄抱於怀中,也不管是否有旁人路过此地。

    贺玄哽咽开口,终於承认:「我也谢谢你。你在我数百年漫长的光Y中,是唯一能令我稍许忘怀这复仇...苦涩又悲恨感受的存在。复了仇後,伤痕累累的你却将我满腔的委屈和怨气,皆化为虚无。昔日,我只有你,此後,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