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那玩笑话如何成真呢 (第1/1页)

    三十四

    天君并没有传我到议事的正殿，而是在瑶池中间的明心舫设了家宴。我打眼一瞅，天君二殿下三殿下和无相长公主都在，合着就我一个外人。

    “霁行，莫要拘束。”天君边招手，边唤我的小字，亲昵的让人生疑。“前日人多，闹得很。今儿是家宴，挨着本君坐吧。”

    我拜上三拜，装作激动地连连谢恩，在他右下首的位置入座，另一边是似笑非笑的三殿下。我与这人互相客套地行礼，尬的我如芒在背，暗骂了一串脏话。

    我真是希望他赶紧成亲，大的小的全都快娶回去，别在跟我有半文钱的关系了。全盛时期，三殿下焚清宫里养着六十多位美人，上至神明，下至妖灵，六界里貌美的种族让他收了个遍。

    他怎么身体那么好？

    我完全没有羡慕，只有纯粹的佩服。单是上辈子的路晖一人，都折腾的我想断情绝爱了。那个时候三殿下继任了少天君，又逢内忧外患的战乱，他哪有功夫去搜罗媵妾啊。

    就算是有，他也睡不过来吧。

    我一紧张就容易胡思乱想，直接在脑海里，给三殿下安排了为期两月的侍寝排班表。他现在还没长开，身子单薄纤弱，我不由得怜悯地看上一眼，再抿嘴憋笑。

    真不容易。

    无相长公主从不以真面示人，遮到鼻尖的水色面纱已是最高的礼遇。她本来坐在我对面的左首位，可用的砗磲桌却往天君处偏了两尺。现在倒是二殿下跟我脸对脸。

    我和他对视一眼，无奈地挑了下眉毛，已经开始觉得厌烦了。

    天君在人间当过御医，侍奉过的皇帝全都早亡暴毙，想是没有谁的王气能与他相抗衡。年岁上来了，他渐渐觉得，凡人的养生之道甚是有理，把一桌子菜拆成八十一道小碟子小碗，又按着他自创阴阳调和的顺序，慢慢地上。

    这套流程走下来，没个半日都得怪天厨实力不济。再加上歌舞管弦，以及时不时突然传来的边境急报，拼个你死我活的劝酒环节，这一天都甭惦记着走了。

    三十五

    好像今天真的是叫人来吃饭的。

    这几个有血缘的神仙，一句正经话没讲，都在夸这道菜烹的好，那杯酒酿的稠。

    我腹诽，怎么突然都没了见识。我不在的时候，天界是闹了饥荒啊，啥都能惊艳绝伦，赞不绝口？

    侍者来来回回，给在座的换了七盏仙羹，我方才注意到一直没上歌舞。

    天君在不远处的方亭里安排了箜篌独奏，清丽婉转，倒是舒心。

    无相长公主似乎一直在盯着我，朱唇似枫林染血，勾出锋利的笑意。她吃的很少，每道菜顶多用筷子尖浅沾一下，就算用完。

    她很危险。

    多年被算计的经验，让我有了神经质般的警觉。就算隔着面纱，我也能感觉到被打量的目光。

    她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已无兵无权，除了例行公事地去天象署蓄雷，没有任何重要的职责。

    难道她能看出我是重生过的？

    刚才不巧和长公主对视了下，我心说要糟。

    “本尊约摸着，快是有百年没见过霁行了。”无相长公主将一缕碎发撩到而后，腕间法器烬环熠熠生辉。“你小时候生的像个女娃娃，还喜欢在眉心点红。我还奇怪呢，怎么是你成了雷神征战四方，你润月哥哥倒是个难寻难觅的红云神了。”

    我喉咙一哽，食难下咽。

    二殿下，也就是她刚唤的润月，还在边上坐着呢，非要当众揭人陈年老疤是吧？

    “造物神天意所指，褚已实难揣测。”我不由得坐直了三分，满心戒备“无论什么神，都是为了六界而活，不分彼此。”

    她完全不按规矩出牌，捻指轻笑，说：“谁要听你在这念经，无趣！本尊问的是，当年润月说要平定九荒，威服四海。等天下归一后，再娶了他褚meimei归隐云都。”

    长公主在这特意顿了顿，她看着我和二殿下面面相觑，忽然一笑。

    “如今反了过来，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呢？”

    三十六

    大抵是从，天君的勉强，开始错的吧。

    他是天地共主，怎么能容许自己神生有憾呢？就算早就厌弃他的一缕残魂，也要被他从人间搜罗拼凑，绑回天宫，抚慰他历劫时的短暂情伤。

    二殿下是残魂在绝望中诞下的鬼胎，带着神鬼血脉的天地不容之物，连活着都是靠车载斗量的灵药仙丹喂出来的。

    他天生就没有法力，没有仙元，却要每十年历一次大劫。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无法修炼。

    所以，你要那玩笑话如何成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