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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眼镜，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他算是看清现状了，这场仗不论怎么打都只有死路一条。猩红的瞳色……他咽下血沫，重新带好眼睛。

    如若所有人身处棋局，那他就是观战者。得不到任何好处，但是也不会遭殃。

    ＂就让我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见证这个世界的覆灭吧。＂

    白发男人走进了暗处。

    随着战争范围的扩大，江未眠方的势力也逐渐扩大，从研究院逐渐扩展，地下城，古堡遗址纷纷收入囊中，成为据点之一。为了保证平民的安全，江未眠煞费苦心地将城市居民安置在各个据点，事实证明，此举确实有效，有效助涨了居民的怒火。

    “队长！北方的人手不足，接到最前线消息，政府有意向北增加援兵，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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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知道了。”

    “队长？”

    江未眠眼底透着说不清的疲惫，黑色眼袋昭明了他此刻的状态。他右手支撑着额头一角，叹了口气。

    “抱歉，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

    “队长……”前来报信的队员担忧道，“那些人实在是过分，您就应该任他们自生自灭……”

    “咳咳……”

    “队长！”

    “我没事……”江未眠摆摆手。

    “你先回去吧，情况我已经听说了，我会安排支援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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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员拗不过江未眠的性子，她也很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到了哪一步，虽然是基因产物，但是也是血rou之躯，不眠不休一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要命的。

    怎能还未见到光明，就已经失去挚爱。

    反抗军大部分还是使徒军队的成员，出生自同一个实验室，兄弟手足。他们都未收到＂污染＂，但也没有反抗的意志，唯一战斗的理由就是江未眠自身。

    作为最早＂出生＂的实验体，江未眠在他们眼中就是长兄一般的存在。

    不论是新政府，新世界，对他们来说都是毫无意义。

    守在他的身边，才是真正目的。

    覆灭也好，新生也罢，只要是在他身边，就能坦然面对。

    可是……

    站在屋外的队员仰望苍穹，一片阴霾。

    这个世界真的有存续的必要吗？

    她明白江未眠的期望，可是，这个世界明明已经腐朽的不能再腐朽，堕落的不能再堕落。

    除了使徒军队的人们，还有那几个变数。人们何尝不是一副麻木不仁的姿态。

    他们争抢食物，无缘暴动的丑恶嘴脸，明明就是无药可救的臭虫……

    她眼中飞出黑色的蝴蝶，污浊的鳞翼扇动着落下黑色的粉尘。

    看啊……多么美丽的蝴蝶，它将在黎明到来之前……终结所有的一切……

    地下城暴乱的人群放下了武器，黑色蝴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人们的眼中、耳中、口中、鼻中、胸腔里，飞出漆黑的蝴蝶。他们的身躯开始溃烂，伴有坏疽，以及脓状的肿胀。

    坐在楼顶的女孩咯咯地笑着，姣好的面容泛着红晕，她沉醉在这荒诞的世界中。黑色蝴蝶成群结队地向她飞去，黑羽身披斗篷，像是来自地狱的阎魔。

    “我真的好爱你……”黑羽闭上眼，面庞划落下两滴泪，“就让这破碎的世界崩溃地在快一点吧。”

    邪神终究是被虚无的感情cao纵，无可救药地决定毁灭世界。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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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未眠冲出房门。

    在大厦倒塌废墟堆砌的城市里，人群麻木地仰望着天空。

    “邪神……”

    江未眠抬头便看到了悬浮在上空的黑羽，幼年的身躯已然抽枝伸张，成千上万的黑色蝴蝶围绕着她飞旋。

    “你不是说不会干扰我们的世界吗？”

    江未眠向她发出质问。

    “哈哈，那只是说给爸爸听的漂亮话而已。”黑羽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维持世界的秩序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但感谢你们让我见识到了世界的变数，要不然我也不会见到我最爱的家人们。”

    江未眠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暴怒的飓风离他如此之近，身体内四分之一的血脉在共鸣。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世界在崩塌，时空在瓦解。

    位于小小时空隙缝的一亩三分地，正在被神秘力量侵蚀殆尽。沙尘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聚集，大地被染上血色。

    “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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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羽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指向北部的天空。

    “来自异乡的旅人，你们的旅途结束了。”

    坐在办公楼的政府领导人眼球瞬间异常凸起，像是被人紧紧扼住咽喉，突然间脖颈断裂，血液喷涌如同烟花绽放，美不胜收。

    “回家去吧。”

    随即身体爆裂，零星的血rou散落一地。

    人们热烈鼓掌，在欢笑中被卷入天空。

    “然后，是色欲的使徒们……”

    凌空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宛如人间炼狱。

    江未眠举起手枪，对着黑羽连射十发。

    当然是因为，手枪里只能放十发子弹，他不介意把她打成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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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无能为力了吗……江未眠愤然且无力，他无法从少女空洞的眼神中读取到一丝感情。

    数十年的回忆中，他第一次感到慌乱无措。

    身后是摇摇欲坠的高楼，地底是麻木不仁的群众，眼前是普度众生的的神明。

    黑羽淡漠的挡掉飞过来的子弹，在她看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结果只是时间问题。

    江未眠被成群的黑色蝴蝶淹没，他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啃噬殆尽，只留下阴森的白骨，虫豸在鼻腔耳蜗进进出出，头骨被蝴蝶占据，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双蝴蝶翅膀。

    他摸向自己的眼眶，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他颤抖地放下手，放缓呼吸，平静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江未眠！”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声音，江未眠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蝴蝶翅膀消失了。

    “这是……”他重新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只是不知身处何处，

    雪白的墙壁将他们圈养在一小片湛蓝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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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未眠眯起眼，看着明明没有太阳，却如此耀眼的天空。

    “江未眠。”黑曜再次呼唤他的名字，江未眠看向与他处于同一片天空下的少年。

    他似乎又瘦了不少，宽硕的黑风衣下，像是旗帜笔直的身躯，只能看到骨架嶙峋，可是他的眼神却好似充满着精气。

    江未眠从雪白墙壁的一角走到另一角，“我已经死了吗？”，黑曜摇摇头：＂没有，这不过是她制造的幻境，实际上她并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能力，她能做的不过是制造一些扰乱人心的东西以此加速世界毁灭的速度。＂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毁灭是必然的是吗？”

    黑曜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黑曜醒来时，黑羽已不再身边，身侧的床榻上没有多少体温温存，绫小路坐在卧室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异变的景色。

    黑曜从未感到如此的清醒，一直以来蒙蔽于眼前的黑布被扯掉了。

    他缓缓起身，有些眷恋柔软温热的床铺，只要再躺下去就能获得片刻的酣睡。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衣服，然后穿好，推开门。

    寄居已久的东西已经被摘走了，黑羽修复了他的身体，除了躺的时间太长，有些腰酸以外，他此刻十分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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