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错_十四、T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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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T蜜 (第1/3页)

    夜里刚下过雨,空气潮湿,香樟的辛辣消散,已近深秋。

    我坐在圈椅里抽烟,跟小练说话,问他跟着沈玉溪多久了。

    小练正在院子里给花皮洗澡,他停下动作,双手沾满雪白的泡沫,讷讷地抬头注视我。

    我从未察觉,这个魁梧壮硕的男人竟有如此柔软可爱的眼神。我差点自恋地怀疑,小练或许爱上我了。虽然这爱应该很有限,因为它是一种虚幻的投射。简单来说,叫zuoai屋及乌。沈玉溪爱我,小练也就爱我。他爱得宽容且耻辱,扭曲而变态,我既怜悯又厌恶,就没见过这样的贱种。

    “两年半。”小练回答,“沈先生让我教他拳击。”

    我点点头,笑着跟小练说,“你们打拳我见过,就在这块草坪上,打着打着就抱在了一起。”

    小练蹭地站起来,急忙否认:“没有,楚先生你不要胡说。”

    “可我在阳台上看得一清二楚。那天太阳很大,你满身热汗,连鬓角也亮晶晶。沈玉溪扒掉了你的上衣,看你看得好痴迷。”我继续说,“他摸你胸口的肌rou,手臂,还有——”

    我走到小练身后,恶作剧地用手猛拍他屁股。小练触电似的后退,慌乱之下差点被狗绊倒。他低下泛红的脸,浓长的睫毛羞涩垂下,像是个青涩的少年:“楚先生,你不要乱开玩笑。”

    “哦。”我笑着抬抬眉毛,慵懒地坐在草坪上,打算晒一会儿太阳。

    花皮呜汪两声,凑上来用鼻尖轻蹭我的膝头。我摸它脑袋,又问小练:“沈玉溪花多少钱雇你?”

    小练愣了下,回答我:“不是雇,是买。”

    “好吧,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从口袋里摸烟,点了一根。

    “沈先生花了六万,帮我还的债。”

    “什么债?”

    “赌债。”小练说,“我爸喜欢玩百家乐,把家里的积蓄都输完了。”

    我没想到小练竟会对我如此坦诚,他继续说:“人家来讨债,拿着砍刀铁棍,我爸吓得跑了,把我跟我妈丢在蛟江。”

    我不打断小练,认真地听,将烟递给小练。小练从不抽烟,这次却没有拒绝,接过去狠狠吸了一口。

    “我被他们捆起来打,我妈让他们追着打,从秀水街打到新马路,打到第六天我妈就死了。街坊邻居说我妈命真大,筋骨硬得像钢板,熬了六天才死。我给我妈敛葬,连火化的钱都拿不出来。红场的阿青哥喊我去他场子里打黑拳,一场给两千。”

    我看向小练,他的鼻头有些红:“我们的房子被砸烂了,当时天热,我妈的灵就只能停在院子里。太阳那么大,那么烈,都要把我妈晒臭了。我没办法,只能把拳击套刨出来去红场找阿青哥。”

    我心头一惊,没想到小练曾在恶名昭着的红场卖命格斗。

    那个地下拳场,其中的打手个个都出拳狠辣,招数阴毒,力量凶猛到惊人。宁宁曾跟一个拳手交好,他请我们去红场看他比赛,然而开局还不出两分钟,这个高壮的男人就被生生打死。那一劈极为迅猛强悍,拳手在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中倒地,颅脑都坍塌一块。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人的脑髓,浓浆样的白色,被胜者踩在脚下碾得稀烂,像滩呕吐物。别开生面的诡艳场景,我终生难忘。

    人可以在红场被杀得那样轻易,犹如折草。小练,他到底是怎样在那里活下来的。

    “沈先生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打了二十五场了。骨头断过七次,鼻梁歪了一截,浑身青青紫紫,晚上睡觉都疼。那天比赛,对面的泰国人差点把我眼球打爆,他笑着骂我是婊子养的。我当时想起我妈,她白天在塑模厂打件,晚上去秀水街卖茶蛋,卖到只剩一个就收摊。我训练完去接她,她让我吃了鸡蛋再回家。我不舍得吃,每次只咬半个,剩半个递给我妈,但她只会轻轻地抿一口蛋黄,算是吃过了。泰国人打我,我不怕痛,但是他骂我婊子养的,我就觉得痛。我大喊一声,铆足劲给了他一拳。他终于不会动了,也不再骂我是婊子养的。大灯在我头顶照着,我知道我赢了,今天又赚到两千块。我妈的茶叶蛋三毛钱一个,一晚上卖五十个,两千块,她就可以有四五个月不用出摊。我的眼睛一直在流血,我什么都看不见,身上一阵阵淌汗。我想起我妈就腿软得差点下不了台,那时候是沈先生拉了我一把。他说,你倒是很有种。”

    小练不讲了,只是默默摩挲花皮的脑袋。

    我想,或许那天红场里的灯光恰到好处地照在了沈玉溪的脸上,小练眨着流血的眼睛看他,破碎的视线中,那张脸就像一块拥有漂亮纹路的蛋壳。

    结束那场拳赛,小练就还完了所有的债,但他还是愿意跟着沈玉溪回家。

    沈玉溪说,我给你钱,你陪我练拳。小练点头,看着沈玉溪吐出雪白的烟雾。他又开口,如果我把你打死了,概不负责。

    小练不说话,只微笑着。那不是他第一次面临死亡的威胁,却是第一次体会到赴死的快乐。他没有跟人做过爱,但他知道,那就是性的高潮。

    霜降那天,沈玉溪回来了,裹着一身浓甜的香气迫不及待搂抱我。我通过这未消的余味断定,他刚从女人的温柔乡里挣脱出来。

    沈玉溪强硬地将我压在沙发上,问我想他没有。

    我沉默,连敷衍都不愿意。沈玉溪强硬地掰转我的脑袋,要我面对他。

    我看着沈玉溪,他瘦了些,脸色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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