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药师的指纹 (第1/1页)

    厚重的石门，在身後缓缓关闭，发出「轰隆」一声闷响。

    门外，是销金城永不停歇的喧嚣与杀机。

    门内，是白不救这间与世隔绝、只属於疯子与天才的巢x。

    侍nV小翠蜷缩在角落里，依旧无法从方才那场血腥的搏杀与围困中回过神来，身T还在不住地颤抖。对於一个寻常的丫鬟而言，这一夜的经历，b她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惊心动魄。

    白不救没有立刻开始问话。

    他走到一个药柜前，从上百个一模一样的瓷瓶中，取出一个，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暗红sE的药丸，放入一杯温水中。药丸遇水即化，整杯水立刻变成了琥珀般的sE泽，散发出一GU安神的清香。

    「喝了它。」他将水杯递到小翠面前，语气虽然依旧没什麽温度，却b平日里多了一丝医者的专业，「它能让你睡个好觉，把今晚的噩梦都忘掉。」

    小翠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白不救，又看了看旁边神情平静的叶孤舟，最终还是接过水杯，将那杯药水一饮而尽。

    温热的药力，迅速地在她四肢百骸中散开，她那根因为恐惧而绷紧到极点的神经，终於渐渐松弛了下来。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

    「在她睡着之前，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白不救对叶孤舟说道，「问吧。」

    叶孤舟点了点头。他搬了张凳子，在小翠面前坐下，声音放得尽可能的轻柔。

    「小翠姑娘，别怕。」他说道，「现在，试着静下心来，忘掉刚才的厮杀，也忘掉那些Si人。我们只回到金万三Si的那天晚上，回到你为那位客人上茶的那个瞬间。」

    在叶孤舟那沉稳声音的引导下，小翠混乱的思绪，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我记得……我记得那位客人穿着一件很大的黑sE斗篷，连着兜帽，把整个人都罩住了，看不清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声音呢？」叶孤舟问道，「声音有什麽特别的地方？」

    「声音……」小翠努力地回忆着，「很温和，也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老爷对他，非常非常的尊敬，甚至……甚至带着一丝敬畏。」

    一位金万三都要敬畏的长者。叶孤舟的眼中，闪过一丝JiNg光。

    「你说，他自己带了茶叶？」

    「是的。」小翠点头道，「我本来已经泡好了老爷最喜欢的雨前龙井，但那位客人却说，他带了能让人凝神静气的安魂茶，要亲自为老爷泡上。老爷当时很高兴，就答应了。那位客人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很小的、紫砂的茶罐……」

    「除了茶叶，还有别的吗？」

    「还有……还有檀香！」小翠想了起来，「那位客人说，他的安魂茶，必须配上他特制的安魂香，效果才最好。於是，他就亲手点燃了自己带来的檀香。」

    叶孤舟与白不救对视了一眼。

    一切，都清楚了。

    凶手以一个金万三绝对信任的长者身分登门，再以「安神」为藉口，顺理成章地，换掉了房间里所有的茶与香，完全掌控了环境。金万三，就是在这样一个自以为最安全、最放松的状态下，一步一步，走进了对方为他JiNg心设计的Si亡陷阱。

    「小翠姑娘，」叶孤舟问出了最後，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在上一章提过，在那位客人身上，闻到了一GU淡淡的药味。你能再仔细形容一下那GU味道吗？」

    「药味……」小翠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极力分辨着那早已模糊的记忆，「我……我也说不好。它不像普通药铺里那种苦味，反而……反而有点甜，又有点香，但是闻久了，又让人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这个描述，太过模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白不救，忽然动了。

    他从身後那排瓶瓶罐罐中，取出了五六个不同的小瓷瓶，一一打开，放在小翠面前。

    「你闻闻看，」他说道，「是哪一种，或者，与哪一种最像？」

    小翠依次闻了过去。

    她闻到第一个瓷瓶时，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太苦了。」

    闻到第二个时，又摇了摇头：「这个……太香了，像花粉。」

    当她闻到第三个瓷瓶时，她的身T，忽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脸sE也变得更加苍白。

    「是……是这个！」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就是这个味道！虽然淡了很多，但不会错！就是这种甜得让人发腻，又有点……恶心的味道！」

    叶孤舟的目光，S向了白不救。

    白不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默默地将那个瓷瓶收了回去，对叶孤舟说道：「好了，让她睡吧。」

    叶孤舟点了点头，扶着药力发作、已是昏昏yu睡的小翠，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下，为她盖上了毯子。

    等到石室中，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叶孤舟才开口问道：「那是什麽？」

    白不救没有回答，他走到青铜实验台前，从一堆古籍中，cH0U出了一本早已泛h、书页残缺的《异草备考》。他翻到其中一页，将书推到了叶孤舟面前。

    书页上，画着一株奇异的植物。它开着三片不同颜sE的花瓣，根j处，却彷佛缠绕着一张若有若无的人脸。

    而在图画的旁边，写着三个字。

    「三生梦」。

    「这是一种早已灭绝的异草。」白不救的声音，有些乾涩，「传说，它本身无毒，却是炼制上古丹方换魂丹最重要的一味主药。它成熟时，会散发出一种奇特的、甜中带腐的异香。这种香气，能与人的魂魄，产生最细微的共鸣。」

    他抬起头，看着叶孤舟，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种草，据我所知，全天下，知道它存在，并且懂得如何培育与使用它的，不超过三个人。」

    叶孤舟的心，猛地一沉。

    调查至此，凶手的轮廓，第一次，变得如此清晰。

    他不再是一个模糊的、穿着斗篷的「客人」。

    他被锁定在了某个JiNg通禁忌药理与炼丹术的、活着的传说之中。

    「是谁？」叶孤舟问道。

    白不救的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sE，那里面，有忌惮，有厌恶，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一个，是早已归隐东海，号称药王的孙不语。」

    「另一个，是身处苗疆万毒窟，被称为毒仙的蓝婆婆。」

    「还有一个……」白不救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极不情愿地，说出了最後一个名字，「是那个欺世盗名，混迹於朝堂之上，被当今圣上封为护国天师的……」

    「贾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