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听风阁的影子 (第1/1页)

    回到白不救那间与世隔绝的地下药庐时，外面的天sE，已经彻底黑了。

    白不救没有片刻的耽搁，立刻便投入到了对那份「冰泪」样本的分析之中。他点燃了一盏用特殊晶石制成的、能发出稳定白光的灯，将整个石室照得亮如白昼。然後，他换上了一身洁白的工作服，戴上了薄如蝉翼的水晶眼镜，整个人从一个慵懒的怪医，瞬间变成了一个专注、严谨到近乎苛刻的学者。

    他将那枚水晶瓶中的粉末，倒入了研钵，加入了几滴不知名的YeT，开始小心翼翼地研磨。

    叶孤舟没有打扰他。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畴。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以及，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要出去一趟。」叶孤舟开口道。

    「嗯。」白不救头也不抬，眼睛SiSi地盯着研钵中那细微的颜sE变化，「天亮前回得来吗？」

    「尽量。」

    「小心点。」白不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那个小翠，现在是全城最危险的人。想让她永远闭嘴的，恐怕不止一方势力。你现在去找她，等於是主动走进了漩涡的中心。」

    「我这一生，似乎总是在往漩涡中心走。」叶孤舟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身影很快便没入了通往地面的黑暗阶梯之中。

    ……

    一盏茶的工夫後，叶孤舟再次踏入了「听风阁」。

    与白日里的清雅不同，夜晚的听风阁，更多了几分迷离与暧昧。丝竹之声缭绕，酒香与胭脂香混合在一起，闻之yu醉。

    他径直走上了二楼。

    三娘依旧是那副JiNg明g练的模样，正笑容可掬地招待着客人。但当她看到叶孤舟时，那笑容明显僵y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迅速地安排好客人，款款地走到了叶孤舟面前，将他引到了一个无人的僻静角落。

    「叶先生，」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您真是……好大的胆子。」

    销金城里，消息的传播速度，b风还快。金万三的Si，以及叶孤舟与白不救曾进入现场勘验的事，此刻恐怕早已不是秘密。

    「三娘过奖了。」叶孤舟平静地道，「我只是个好奇心b较重的人。」

    「好奇心，在销金城，是会害Si人的。」三娘的眼神，意有所指。

    「有时候，也会成为一门好生意。」叶孤舟看着她，开门见山，「我想找一个人。一个叫小翠的侍nV，金玉楼的人。」

    三娘的脸sE，彻底沉了下来。「叶先生，恕我直言，您这不是在找人，您这是在找Si。金万三Si後，金玉楼上下数百口人，全都被城里的金刀卫看管了起来，许进不许出。这个小翠，作为金万三最後接触的人，更是被重点看管。您如何去找？」

    「如果她还在金玉楼，我自然不会来找你。」叶孤舟道，「但我猜，她应该已经不在了。」

    三娘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叶孤舟继续说道：「一个关键证人，却又是一个最底层的侍nV。想让她闭嘴的人，会用最直接的法子，让她消失。而想保护她、从她口中问出秘密的人——b如城主府——则会用最隐蔽的法子，将她藏起来。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可能再待在那个最显眼的地方。」

    三娘沉默了。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青衣男人，当成一个寻常的江湖客来看待。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准确地剖开了事情最核心的本质。

    「我为什麽要帮你？」三娘问道，「无面人的事，金爷的事，城主府的事……这些浑水，我听风阁一向不沾。」

    「因为水已经浑了，」叶孤舟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说服力，「你以为你不沾，就能置身事外吗？无面人能在金玉楼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金万三，自然也能在你这听风阁里，悄无声息地杀了你。」

    三娘的脸sE，变得有些难看。

    「与我合作，」叶孤舟继续道，「你卖我消息，我欠你人情。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的人情，有时候bh金更有用。至少，在某些邪魔外道找上门的时候，或许能保你一命。」

    这番话，一半是合作，一半是威胁。

    三娘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那双JiNg明的眼睛，在叶孤舟的脸上，来回地打量着。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她点了点头，「叶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做生意，最是痛快。不过，我不要你的人情。」

    「那你要什麽？」

    「我要真相。」三娘的眼中，闪烁着JiNg光，「金爷一Si，销金城的平衡就被打破了。我要知道，这水底下，到底藏着一条怎样的过江龙。我需要判断，接下来，是该收帆，还是该转舵。」

    「成交。」叶孤舟道，「只要我查到了，你便会知道。」

    得到了承诺，三娘不再犹豫。

    她附到叶孤舟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金刀卫的副统领，是我的人。今天下午，他奉命，将小翠从金玉楼的暗道中秘密转移。藏匿的地点，是城南的……黑水G0u。」

    黑水G0u。

    听到这个名字，即便是叶孤舟，眉头也不禁微微皱了一下。

    如果说销金城是天堂与地狱的结合T，那黑水G0u，就是地狱最深处的那一层。

    那里是销金城的贫民窟，是所有被这座城市榨乾了最後一滴油水之後，抛弃掉的「废物」们的聚集地。那里没有任何规矩，只有最原始的弱r0U强食。抢劫、凶杀、瘟疫……每天都在发生。

    将一个手无寸铁的侍nV，藏在那样的地方，与直接杀了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好一个藏人的法子。」叶孤舟的声音，有些冰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这位城主大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具T的地点，在黑水G0u尽头，那座废弃的观音庙里。」三娘补充道，「叶先生，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麽多了。那里是金刀卫的地盘，同样也是城里所有亡命之徒的乐园。你这一去，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多谢。」

    叶孤舟留下了这两个字，便转身，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三娘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复杂。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销金城这潭水，怕是真的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