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夜 (第1/1页)

    不知不觉中在柳静雪家坐了一个下午，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苏云渺这才起身离开。

    她拎着一大袋东西和柳静雪告别後，从口袋掏出手机，却失望的发现，她刚才传给顾雪销的讯息还是未读状态。

    难道他又发病了？

    心下产生担忧，苏云渺急忙赶回家，打开大门後，一踏入房子里，最近培养出敏感度立刻让她察觉到不好。

    「顾雪销？」苏云渺一边呼喊男友的名字，一边在屋里巡视。

    幸好当苏云渺打开顾雪销房间的门後，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苏云渺松了一口气，看来顾雪销只是在睡觉而已。她不想打扰顾雪销的睡眠，只打算悄悄离开，但是当苏云渺轻轻关上门，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她突然意识到什麽，脸sE一变。

    不对！顾雪销很浅眠，她刚才动静这麽大，按理来说顾雪销应该早就醒来了。

    莫名的恐慌从心底升起，苏云渺猛地打开门，冲进房间内，「雪销？」

    她屏住呼x1，站在床边轻轻摇晃顾雪销，「雪销？」

    顾雪销像是陷入了沈睡，丝毫没有反应。

    苏云渺瞥见旁边的小桌上放有一个药罐，上面印有她看不懂的外文，她心里愈发恐慌，忍耐着想哭的冲动，颤抖地伸出手放在顾雪销的鼻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苏云渺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呼x1。接着她又低下头去，听他的心跳，很微弱但还是听得到。

    苏云渺心里的恐慌稍微褪去。冷静，她拼命深呼x1，雪销没事，你要冷静。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分成两半，一半的她恐惧的全身发抖，脑海里不断浮现可怕的想像，另一半的她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要赶快去医院！这是她脑中最清晰的念头。

    顾雪销从昏沈中醒来後，入目所见一片黑暗，不过他还是从一些布置中，辨认出这里是医院。

    我怎麽会在这里？

    他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而且似乎有什麽重物压在他身上。

    「雪销？」困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顾雪销认出了那个声音，接着下午发生的事一一在他脑中浮现。

    「雪销？你醒了吗？」苏云渺再次发问。

    「嗯??我醒了。」顾雪销僵y着身T回答。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现在立刻昏过去。他罕见的升起逃避的想法，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不愿意面对家长，可惜他和苏云渺就待在同一个空间内，他想躲也躲不掉。

    待会该怎麽解释？说真的顾雪销已经很多年没有这麽紧张了，也幸好他们现在处在黑暗中，不然苏云渺一定会发现他的紧张，按照顾雪销对她的了解，她事後肯定会以此来嘲笑他。顾雪销苦中作乐的想。

    他严阵以待了好一会儿，没想到苏云渺却提起了毫不相关的事，「我下午遇到阿姨，我还去了她家。」

    「??是吗？」她这是什麽意思？

    「阿姨原本想来看你，不过我阻止她了，也幸好她没来。」

    「??」

    「阿姨她给了我一大袋水饺，还特地找出一本相册，要我带给你。」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疑惑，苏云渺自顾自地讲，「那本相簿里都是你以前的照片，你小时候和现在简直一m0一样，我几乎翻完整本相册，也没找到几张你脸上有笑容的照片，不过我觉得很可Ai就是了。」

    就在顾雪销忍不住想打断她时，苏云渺话锋ㄧ转，「阿姨说她很後悔，她给了我很多忠告。」

    「??也许你应该听她的。」顾雪销艰难的说道。

    他不知道柳静雪会说什麽，不过他大概猜的到。

    「我也这麽觉得。」苏云渺很平静的说道。

    抓着棉被的手却下意识地缩紧。顾雪销张开嘴巴想说点什麽，却又徒劳的闭上。

    他还能说什麽呢？他还有什麽资格说话？

    但凡他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该耽误苏云渺。

    「所以，我打算带你回家看看我的家人。」

    「什、什麽？」顾雪销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麽了？你不愿意吗？」苏云渺蛮横地问道。

    「不是??」

    「阿姨说人应该多Ai自己一点、对自己好一点，我也同意她的话。」

    「??」不是，话题到底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我之前一直想带你回我家看看我妈，只是怕麻烦到你，才一直没提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怎麽样，你最近可以陪我回去吗？」

    「当然，不过??」

    「我Ai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把顾雪销吓傻了，他既惊且喜，却又心有顾虑，心情五味杂陈。

    「我??」他想说我也是，可是我是个神经病，迟早会把你b疯，就像我父母那样，我不想害了你??

    他有好多话想说，但是他就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Ai你，这份Ai让我很快乐，能够照顾你，我也很开心，你不必觉得愧疚，或是觉得拖累了我。」

    「我Ai我自己，我也Ai你，我对你好，其实也是为了让我自己开心，你不用觉得我是在牺牲。」

    「还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拯救你，要让你恢复，我不是神，Ai也不是万灵药，所以你不用有压力，我可没有你想像的那麽脆弱，就算有一天你真的??自杀了，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会为了你寻Si觅活，顶多伤心一段时间，我就会放下了。」

    是的，苏云渺知道她会做到的。

    她会做到答应柳静雪的事，先Ai自己，再Ai别人。她会好好度过每一天，但不会对生活抱着过大的期望。

    她不需要幻想未来的幸福，只要抓住现在快乐的每一个瞬间，即使有一天，他们必须分开，苏云渺也会尽力做到坦然面对，然後学会放下，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对不起自己。

    「我没有??我只是??」顾雪销沙哑地开口。

    「我知道。」苏云渺握住他的手，「我明白。」

    逃避痛苦是人的本能，当一个人觉得活着的痛苦大过於Si亡，他潜意识地会渴望Si亡，譬如当初站在河边的苏云渺，譬如吃下过量安眠药的顾雪销。

    他们并非有意寻求自杀，只是本能的想要逃离痛苦。

    「有时候一个人很难面对，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会好很多。」苏云渺深x1一口气，「我想要陪在你身边，只是这样而已。」

    顾雪销心里一阵悸动，「嗯。我也是。」他回握她的手，眼眶Sh润。

    黑暗中，苏云渺露出一个笑容，她蓦地想起下午和柳静雪的交谈。

    那时她说：「阿姨，我也曾经陷入黑夜里，所以我知道，我没办法让太yAn升起，但是我可以陪着他等待天亮的时候。」

    「如果天空永远不会亮呢？」

    「那也没关系，看不到太yAn，还有月亮啊，我想黑夜再怎麽漫长，偶尔还是可以看到月亮，可以欣赏美丽的月sE吧？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