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樱桃红 (第2/2页)

田佳镜捏起一颗深红的果实，“你们知道那个吗，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

    江?然说：“我看过有主播玩这个，好像变魔术。”

    橘雅信用随口一提的语气说：“我可以。”引起队友们一片感叹和质疑。他是这些孩子们当中最“酷”的那一个，总是负责做出一些大胆或机巧的行为，

    “当然是真的。”雅信拔下一根樱桃梗，含进嘴里，咀嚼般地活动了一番，再次开口时舌尖上有一枚樱桃梗弯成的环结。摄像一定拍下了他伸出舌头的特写，作为给粉丝的性感福利。

    “戒指送给你，”他捉住袁漾的手，作势要把弯成环状的樱桃梗套在他手上。

    袁漾笑着挣开，“啊啊，好恶心，拿远一点！”

    烘焙没有发生意外，在海悧的主持下，Fe－Line的少年们做出了卖相诱人的蛋白糖饼，节目录制也就此收尾。编导和摄像立即收拾器材，赶往下一处拍摄场地；少年们也卸掉了围裙和猫耳，带着厌烦的表情把那些用于讨好粉丝的行头扔进纸箱里。

    海里打算告辞，雅信挽留他：“小悧哥哥，多坐一会儿吧。”

    “不会打扰你们吗？”

    “我们今天没有别的工作了。”雅信说完，?然提醒他晚上还有事，他点点头，“啊，对，晚点要出去一趟，不算工作。”

    海悧察觉到雅信有其他事情需要相谈，也就不再推辞。雅信泡了茶，端到阳台的小茶桌上，他的队友们也分别躲到各自寻找的空间，好像谁也不想靠近谁。为了录节目做的甜品打包给助理带走了，对于身材的严格管理不允许他们食用如此大量的糖分。

    “我想去学表演。”雅信说。

    “你是说……考我们学校吗？”

    “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我唱歌不行，也没有别的长处，我想还是演戏更适合我。”

    戏校对已有职业经验特别是有知名度的艺人会放宽准入条件，这是人所共知的事。以雅信的态度和才能，应该不难。

    “试试看没坏处。”海悧想鼓励他，但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我们学校也不是唯一的选项，可以多考虑一些其他学校。”

    雅信摇头，“我想去最好的学校。公司的表演老师完全不行的，公司也没想真的教我们什么。我想自己请个老师。小悧哥，你应该认识很多这方面的人吧？”

    海悧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自己的恩师。但宋老师的热情在于帮助那些有天赋但缺乏资源的孩子，不赞成知名艺人来学校镀金，拜托他的话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你问过芸哥吗？他很会带新人，反正他现在不忙，说不定你可以跟他上课。”

    “他会收我吗？”

    现在的芸香没有立场拒绝任何工作，但海悧相信，即使没有任何逼迫，他也不会拒绝这个曾和他饰演父子的真诚少年。

    “他一定会收的。不过，芸哥这个人毕竟声誉不太好……我怕你家里人有顾虑，还是要提前沟通好。”

    “没关系。我已经办好手续，现在是独立的成年人了。以后我的事只有我能做决定。”雅信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骄傲或喜悦，只有淡淡的怅然。

    “恭喜你。”海悧不可避免地想起之前在同一剧组时经历的风波，“所以，你和那个孩子……都没事了吧？”

    “我和他说好了，在他大学毕业之前我们都不联系了。”雅信搅动瓷杯里的热茶，虽然他只加了几滴柠檬汁，不需要太多搅拌。“我也不知道，我对他有没有超过兄弟的感情，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这些。恋爱什么的，对于我太奢侈了。我现在只想专心工作、学习、磨练自己。”

    “雅信，我觉得你真了不起。”海悧微笑着，感到欣慰又有点惭愧。这么小的孩子都能摒除情爱的诱惑，他身为前辈却一再被牵扯不断的恋情搅乱生活。

    “什么呀，小悧哥哥才了不起，总是能帮身边的人解决问题……对了，虽然我一直觉得不该问，”雅信用试探的眼神看他，“你和俞老师是不是……有点什么？”

    “嗯。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已经真正地结束了。海悧想。

    那一夜的交合之后，他匆匆逃离现场，躲到卫生间，无声地哭了很久。他想超越情欲的牵绊，像一些“进步人士”那样，看透它的浅薄，享受快感，然后忘记。但他彻底失败了，他得到了那个Alpha的身体，以他在婚姻中都极少得到的、毫无保留的方式，但这只让他更加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悲哀，承认自己有多么渴望完全占有那个唯一的、美好的人。高潮过后的空虚、绝望，令他濒临窒息。

    必须醒悟了。否则只会陷得更深。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子轩发来很多消息，包括一些暧昧的言辞，海悧都没有回复。他付出极大努力才让自己相信：作为偶尔的床伴，他没有义务配合调情。

    新年的放纵将会作为一场美梦永远留在记忆里。而生活只能在现实里继续。雅信说得对，爱情是奢侈品。相信自己是千万分之一幸运的真爱，那实在太傲慢了。

    “不早了，我该去接孩子了。”海悧再次告辞。亭亭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真实的责任和依赖。

    雅信起身送他，目光忽然越过他，投向窗外，“小悧哥，你看，那里好漂亮！”

    下午过半，日头摇摇欲坠，被高楼割裂的城市上空有几道樱桃色的红霞。

    天空的那一端，还有望不到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