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绿青年_08 分手(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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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分手(三) (第2/2页)

我老婆,呃,我以前的老婆和你一样好看,”他慢吞吞,一字一字尝试咬清楚,“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好漂亮……”

    姜谌听得脸热,还记得避嫌,连忙看一眼正开车的沈意文,只是转回来,正对上明彦近在咫尺的脸。

    微微摇晃的窄小车厢里,姜谌几乎被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包裹,而路过的一盏盏街灯不断照亮他那双醉意涣散,湿润的眼睛,光影轮换,对视时,竟生出一种不切实的柔和与钟情。醉酒的段明彦好危险,让姜谌也差点浸在甜酒里。

    他又要开口,姜谌慌张地转移视线,轻声斥道:“别说了,还有朋友在。”

    段明彦倒是听他的话,乖乖“哦”一声,坐正了。

    只消停了一会,又凑过来,在姜谌耳边小声问:“我有点累,可以躺在你腿上吗?”

    姜谌本以为他醉酒还这么有礼貌,没成想下一秒,明彦就不客气地枕在他大腿上,好像问过就可以理所当然得到肯定答案。

    “哎……”姜谌刚想推开,他却从他腿上抬起头,向上看他。段明彦的眼角有些下垂,俱乐部里的女孩常说他有一双狗狗眼,看谁都含情脉脉。事实上姜谌也无法对他亮晶晶的双眼说不,总觉得推开他就好像在拒绝一只热情的狗狗。无论以前或是现在,他都做不到。

    最后他还是收回意欲推开的手,由着他去。

    在交通灯前停下来,沈意文透过后视镜回头看,明彦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人家大腿上打盹,而纵容他的姜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看着,沈意文笑起来,姜谌立刻抬起脸,听到他对后视镜说:“别的不说,追人还是很主动。”

    姜谌说:“不是说他酒品很好,只是睡觉么。”

    沈意文凉凉地说:“因为是你啊,他对朋友可不这样。”

    明彦在打盹,两个人一言一语聊起来。沈意文问他:“最近在离岛吗?”

    “嗯,在那随便找了个地方住。”

    “那什么时候去冲绳?”

    姜谌没什么情绪地说:“得拿回我的护照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我藏起来。”

    “不会,他没那么精。”意文说,“他这人就是嘴笨,没有坏心眼。”

    他们沉默了一会,姜谌先开口,诚恳地说:“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意文。”

    “这都是小事。”

    “那……他有和你说过什么吗?”姜谌试探道。

    沈意文想了想:“你们之间的事情吗?没有,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喝酒,不过喝醉了之后嘴巴也很牢。”

    姜谌盯着明彦的脸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意文认真道:“不是坏事。”

    “但是你也知道的吧,他爸妈……他家那种教育方式,和我家散养又不一样,他们家人都憋得慌,憋久了想说也说不出来了,”他说,“他需要点时间,可能很慢,但是会想明白的。”

    明彦躺在他腿上,长而密的睫毛随车子轻微抖动,酣醉的睡颜单纯又一派天真,似乎和他们的交谈毫不相关。

    姜谌没再接话,只是望着他。随后慢慢伸出手,抚上他卷卷的头发。

    明彦的头发密且软,在暗光下也有光洁的色泽,手心里毛茸茸而温暖,姜谌来回抚弄,低声说:“傻狗。”

    回到了公寓,浅眠的明彦在下车前醒过来,但他走路仍不稳,要两个人扶着才能上电梯。沈意文明天还要上班,把明彦丢进公寓里就赶回家休息。

    明彦被姜谌托着,半走半扶地走回卧室,他还记得开灯,然而灯一开,姜谌立即惊愕地“啊”出声。

    另一边明彦却习以为常似的,自顾自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露出面孔,殷切地望着他,像是在进行无声的共眠邀请。

    “你一个周没收拾床?”另一边的床上还保留着那天的杂乱,但明彦裹着的被子是他的,姜谌难以置信地到房间外转了一圈,发现其他地方都丝毫未动,和他走那天没什么两样。只有厨房里的新鲜食材都丢掉了,似乎屋子主人无心做饭,全换成了方便食品。

    姜谌皱眉,可在明彦身旁的床边坐下来,望着他薄红的脸,也讲不出重话了,只细声说:“这是何必呢。”

    床上裹成虫的明彦无辜地看他,明显和他不在一个频道。

    过了一会,明彦反问道:“你知道我老婆为什么走吗?”

    姜谌不语,听到他兀自喃喃自语:“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是我的错。”

    姜谌在心里叹气,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会不会是因为他怕你再拒绝,所以自己走掉了呢?”

    明彦抱紧了被子,眼神涣散地盯着某一处,说:“那你知道姜谌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姜谌面无表情地提议,“或者你去找找他?”

    “我知道他在离岛,我也想去找他,可是他走了之后我就睡不着了,只有喝酒之后能睡一睡……”明彦很慢很慢地说,“其实他走当晚我就想去找他,但是,但是他在电话里说,我的担心就不必了。”最后他说,“该怎么才好呢。”

    明彦身上的酒精气味重到不太愉快的地步,但他依旧柔软,无棱无角,没有攻击性,像宽阔的海面,宽容又纯粹地容纳任何负面情绪,转而带来有厚重痛感的窒息。姜谌有些喘不过气来,深呼吸几次,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捧住了他的脸。

    “明彦,我就是姜谌。”他说。

    明彦醉醺醺的眼睛温柔地望住他,明显不信,看了一会就笑起来。

    他嗯嗯啊啊地点头,说:“好好,你是姜谌。”

    说着,就栽到姜谌肩膀上,闷声说:“你是骗子我也认了,抱抱我吧,我真的很想他。”

    姜谌的心酸得发胀,像在海水里浸泡过,又被人捞出水拧干,淅淅沥沥地滴水。他抱住明彦,彼此取暖般紧贴。对醉酒的人心软是何其愚蠢的举动,可明彦是世上唯一不清醒时仍然牵挂他的人,以酸楚的方式兜转一圈,最后发现他的心意如此难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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