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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回望 (第1/1页)
好不容易熬到话剧演完,全场观众起立鼓掌。章槐听着掌声,恍如隔世。 周围人如潮水散去,章槐正准备走,没成想剧场里有人认识许晚洲,饰演明明的女演员叫住他,跑下来跟他合影。章槐一松手,周围的演员就迅速将许晚洲围在中间,不论男女都涌过来,与他十分亲密。 章槐在一侧等待,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眼底却流露出一点不耐烦。 他不说话,听他们交谈,这才知道许晚洲原来还导过话剧,不仅导过话剧,还拍过独立电影,且拿过奖。 果然是假的。来的路上说得深情款款,把当摄影师说得要为了他牺牲似的,现在跟别人合照得起劲,将他晾在一边。 章槐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他不喜欢别人接触许晚洲,尤其是当着他的面,可即便是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脸上却未流露出半分的不愉快。 他们两人都招桃花,许晚洲有的,他也有就是了,不过既然他现在收了心,也绝容不下有什么人,胆敢在许晚洲身边转悠。 什么艺术、电影、他不关心,他只关心什么时候回去,真要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的人动手动脚,他就让那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他在一旁,对假想敌施展敌意,脑海中却闪过一张布满绿毛、鬼气森森的脸,他忽然浑身一怔,一个名字从脑海中跳出来:林骏。然后砰的一声,脑海中传来一声雷声轰鸣。 他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当时也在许晚洲身边纠缠不清。 后来怎么样了?他隐约记得,似乎真的是被自己给杀了。 他想到这里,感到毛骨悚然,心剧烈地跳起来。 他望向许晚洲,在心中倒计时,从十数到一,他已经恢复了冷静,此时许晚洲还没与他的朋友们说完话,于是章槐走过去,硬挽住他的手臂,将他周围的人挤走,浅笑盈盈地嗔怪:“还没好啊?” 许晚洲顺势搂住他的腰:“跟他们打个招呼,小宝。” “谁是你的小宝。”章槐面色冷淡,打去那只揽在腰上的手,“忘了前几天我怎么折腾你了?” “是是是,你是我祖宗,我得供着你。” 人越多,章槐越喜欢这样逞威风,他诚心要将周围的人逼退,不论这些对他有没有威胁。 章槐冲周围的人点点头:“下次有空我请大家喝酒。” 然后他亲昵地靠在许晚洲身上,低声向许晚洲发问:“林骏是谁?” 章槐察觉他浑身一僵。他立即小题大做:“怎么了,这人跟你什么关系?” 许晚洲搂住他的后颈,轻声回答:“你的情敌,被我杀了。” 章槐贴在他胸口,小声嗫喏:“我怎么记得是我杀的?” “我跟你狼狈为jianian,合伙杀的。反正这人已经灰飞烟灭了,你要这个功劳我就让给你。”许晚洲快速低语,然后冲眼前的人笑笑,把章槐拽起来,“先拍照再说。” 许晚洲的手紧搂着他的腰,章槐被这么不情不愿地被拖了过去。快门一闪,许晚洲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章槐十分配合地回应了一个吻。 他们在热闹的人群中热情拥吻,心里想的却是一桩扑朔迷离的谋杀案。难怪古人要歃血为盟,沾过血的手握在一起,心里也会觉得温暖吧?对于章槐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而言,若是许晚洲愿意与自己共沉沦,比说多少次爱的誓言,更有说服力。 他们手牵手走出剧院大门,章槐请许晚洲去附近的酒吧喝了一杯,这次是个清吧,很安静,他们就坐在一起,靠在彼此身上聊天。 章槐饶有兴致地追问起林骏的过往。 对于已经战胜的敌人,章槐显得比较宽容,他得知林骏是个处心积虑想取代他,成为许晚洲的弟弟的冒牌货后,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同情。 当他再听说自己给了这个倒霉蛋一枪,轰轰烈烈使之成为了太监之后,他端起酒杯,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眼底比杯中残余的冰块更冷,却抿着嘴唇,故意做出几分遗憾的神情。 “你的反应跟以前一模一样。” 许晚洲看着他一直笑,灯光晃眼,再加上喝了酒的缘故,许晚洲的眼中星河闪烁,满满的爱意随时都要溢出来,端起酒杯跟章槐碰了碰。 章槐将酒一饮而尽,低下头去,轻轻摇晃着空酒杯笑道:“换做现在,肯定是默默做掉,不会让你发现的。” 他这样想着,忽然又头疼起来,脑海中忽然闪过满墙的血字,然后一张空洞的、凄苦的、伤痕累累的少女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 她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红绡,章槐的心中浮现出这个名字,可尚未等章槐回忆起关于她的更多往事,那张脸就变得透明起来,如森林深处的迷雾,一下子就散去了。 世事如烟,一吹便烟消云散。 她是谁?章槐很惊诧,他的心中浮起一种揪心的愧疚,他似乎,是愧对这个女孩的。 许晚洲见他发呆,拿起酒杯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怎么了?” 章槐掩饰地笑了笑:“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许晚洲付了账,牵着章槐回家,走出酒吧,街头全是玩闹的情侣,四面灯光闪烁。那张鬼气森森的脸,和那双少女的眼睛,都一并消失在盛夏时分的蝉鸣声中,消失在烂漫的星空下,成为了一段无法追忆的星辰往事。 接下来一段时间,章槐都很平静,他再也没有打开过书房的门,再也没有跟旧物纠缠不清。 并非他已经放下,或是跟记忆和解,他的回忆零零碎碎,像洒落在一条长河之中的碎瓷片,时不时从心底深处浮起,又沉下去,空留下起一些让人心绪激荡的声响,像是故意要挑拨离间似的,摧毁他跟许晚洲之间的信任。 每当疑心病发作,他都去找许晚洲索要拥抱,只要许晚洲抱他一会儿,无论怎样愤怒,怎样不安,他都能逐渐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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