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一番春尽一番秋，世事多烦...) (第4/5页)

懂轻重，他会拿储君一事和您赌气吗？如果他意在皇位，用得着等到现在吗？用得着一再推拒吗？不瞒陛下，我等亦想过辅佐郡王殿下挣个从龙之功，可是如果辅佐一个打心底里不愿意当皇帝的人，对大景江山、对百姓而言，是好事吗？”

    元狩帝脸色铁青，不愿意承认陈师道的话有道理。

    所有皇子一视同仁，届时从中挑出最合适的一个立储。

    ***

    “是不敢，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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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到元狩帝心坎里去，对东宫老六他们，他的确表现冷血，不代表内心不歉疚，只是微乎其微，而今被太后刻意放大罢了。

    偏心注定他会亏欠其他皇子，可他是皇帝！

    太后出面劝说，分量重得元狩帝不敢轻易驳斥。

    赵白鱼轻咳两声：“臣告退。”

    “这完全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别有事没事怪话本……我还没说你偷藏的秘戏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那些书铺的常客，每月进新货准有你购买的手笔，我就说怎么那么多花样——霍惊堂，你别不吭声，啧，走慢点！”

    赵白鱼笑了笑，“走吧。”

    元狩帝就在门口恭敬地等太后上香完毕，扶住她的手到外头的小厅堂坐下来，“太后怎么这么快从西郊回来？”

    “太后？”

    “一番春尽一番秋，世事多烦忧，及时行乐啊。”

    元狩帝闻言便知深浅，当即回头看向赵白鱼：“创业难，守业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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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觉得创业难还是守业难？”

    康王轻声说：“皇兄，霍家人骨子里都是既凉薄又深情，对心爱之人一往情深，偏心偏爱，对旁人则寡情薄意、铁石心肠。先帝如此、您如此，我亦如此，子鹓倒比我们更像崔姑娘一些，没那么凉薄，却更重视情义，即使当了皇帝也不会娶妻纳妾委屈赵白鱼。便是皇兄您，这些年没后悔过当初不曾反抗先帝赐婚吗？皇兄扪心自问，若是崔姑娘还活着，您舍得她受委屈吗？”

    经过深思熟虑，元狩帝最终取消立储，但追封崔清茹为后的大典照旧，霍惊堂大皇子的身份还是得恢复，他不能容忍自己儿子的名字挂在靖王族谱名下。

    霍家人骨子里凉薄，女人和爱情在权利面前不堪一击，说深情却是一旦大权在握，便会为爱昏头，一生只为一个人心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也不变。

    阳光透过窗棂撒进屋里，投下窗外屋顶垂落下来的凌霄花花串，橙黄色的铃铛似的花儿随风摇曳，一荡一荡，生机勃勃，娇艳烂漫。

    太后瞧得出他在动摇，于是加了把柴火。

    “话本看少点吧我的小赵大人，您冷静聪敏的头脑快被腐蚀了。”

    康王无奈，只能离开，独留元狩帝在文德殿里当一个孤家寡人。

    荒唐！

    “吃了个闷亏，和自己生气呢。”赵白鱼笑得可乐，简短几句解答砚冰的疑惑，令其茅塞顿开后便拿起话本继续看，正巧看到书里对主人公的评语，顺口念了出来：“此生逍遥天休问，古来万事东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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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于礼不合，元狩帝出于愧疚还是同意了请求。

    康王没野心，看得透彻，早早守着他的高都知便过了大半辈子，其实没想过守身如玉、忠贞不屈，就是单纯的除了他便不能是别人。

    “我想吃烤乳猪配雪泡酒。”

    元狩帝双目猩红，不答反问：“你也想忤逆朕？”

    “坐。”元狩帝拍了怕身边的位置，招呼赵白鱼坐下来，漫不经心地问：“朕打算拟定子鹓为储君，你怎么想？”

    元狩帝妥协：“儿子会细细思量。”

    “陛下……”

    “臣以为中兴之业更难。恕臣直言，圣祖乃创业垂统之君，躬行节俭，而陛下乃中兴之君，尤多苦难，挽国于狂澜，复国之辉煌，皆是雄才大略之辈，上才之君，而今四海皆定，繁荣昌盛，正是需要仁慈的守成之君维持其稳定太平的时候。陛下，您觉得霍惊堂适合做一个守成之君吗？”

    霍惊堂：“他没为难你？”

    元狩帝脸色阴沉，语气转冷：“母后，您也想站在儿子的对立面吗？”

    赵白鱼：“为臣，臣不认为霍惊堂能做个好皇帝。为妻，我不愿意他当皇帝。”

    “小郎。”

    “我算是明白子鹓为何钟情你一人了。”元狩帝猛地收起鱼竿，鱼在空中弹跳两下，吞吃鱼饵后便挣脱，跳回湖里。“你怨朕吗？”

    当初放弃霍惊堂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先是君、后是父，可是霍惊堂蛊毒好全之后，即便老六再优秀，他也没想过把皇位给霍惊堂以外的人。

    “娘知道你是为子鹓好，娘劝你看似是为孙辈们求圆满，实则是偏私于你。娘不想看你们君臣不睦、父子不和，你偏心子鹓，对老六他们也不是毫无爱子之心。”

    元狩帝彻底动容，“儿不孝。”

    “他就是一颗小树苗，长成什么模样都是老臣修剪的，老臣希望他平安喜乐、也望子成龙，怕他官场吃苦受累，便打定主意在前头为他铺路、为他排除万难，老臣想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他，想把世间灾难都挡在外面……大抵天底下的父母都是这般心情。”

    元狩帝怒斥赵伯雍等人，将他们都赶出文德殿。

    霍昭行、霍惊堂和赵白鱼还留在西郊别院，太后则是亲自回趟皇宫，在她的小佛堂等皇帝过来。

    “……说老实话，想没想过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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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恰相反。”赵白鱼提出疑问：“陛下，您觉得大景眼下如何？百姓如何？”

    赵白鱼前脚进郡王府，后脚就被大太监请进宫里，就在龙亭湖见垂钓中的元狩帝。

    在场大臣无不是儿女成群，的确有所偏心，但爱子女、为子女忧虑的心一模一样。

    霍惊堂能当定鼎中兴之君，唯独做不好守成之君，他满身血性戾气，手腕铁血，没法做个仁慈治国的守成之君。

    太后分别召见霍昭行、霍昭汶和霍惊堂，私底下同他们说了些体己话，最后告诉霍昭汶郑贵妃的遗体所在。

    太后笑得慈祥，望着元狩帝的目光和天下母亲一样的慈爱：“听娘的劝，放手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给的东西不一定能让子鹓快乐。如果茹娘还在世，必然支持子鹓的选择。”

    坐拥万里河山的皇帝，怎么不能从心一次？

    这是威胁！

    太后握住皇帝的手，苦口婆心：“娘老了，沉疴病体，能陪你的日子不多，此世唯一的牵挂除了你再无别的，娘真的不想看到你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样子。”

    那帮皇子年纪最小不到十岁，元狩帝至少还能在位十年，等储君登基，作为太子太师的赵白鱼肯定还得帮忙稳住朝局，皇帝必然不放人，真到能辞官的时候不得再等个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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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宴那晚，你和我说了太后的态度，我就知道她会去劝陛下，也只有她能真正地劝动陛下。”

    西郊皇家别庄。

    赵白鱼笑了，摇晃着身体撞向霍惊堂：“不正经。”

    元狩帝动容：“母后定能长命百岁！”

    二人并肩出宫。

    “微臣见过陛下。”

    “要是陛下固执己见，谁的话都不听，你怎么办？”

    元狩帝沉默不语。

    赵白鱼沉默片刻，坦然说道：“的确不怨，您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待他一走，元狩帝继续盯着平静的湖面，良久才轻声呢喃一句：“朕和茹娘不得善终，便想看看你们能不能结出善果，从一而